第13章 试验（上）（1 / 2）

“事情得从巴拉格瓦医院的一项重要研究开始。”安德鲁打开了虚拟画面，让一个个时间点里最关键的画面依次显现，“大家都知道，医院的脑科在研究和实践两方面都非常卓越。大约二十年前，因西德公司的脑机接口技术成熟了，于是，脑科的专家们开始着手一个有挑战性的工作：脑机融合技术。”

“如果要用专业的术语描述这项工作，那就太复杂了！您只需要知道，这项工作的最终目的是让诊断者，也就是医生，能够通过脑机进入患者的意识深处，修复和改变他们的意识！”

“很神奇，不是吗？如果研究能够获得成功，那将是脑科研究领域最激动人心的成就！您可能很难理解它到底多么重要。简单的说，如果成功，几乎所有的精神类疾病都将获得治愈的希望！抑郁，精神分裂，阿尔兹海默……它们都不会再是绝症！”

安德鲁眉飞色舞，仿佛伟大的成就已如圣光出现，而他正沐浴其中，“这项研究已经持续了二十年，我们为它投入了无数的心血，小心翼翼的在合适的病人身上进行试验。而您，罗夏先生，您是第一个经历了‘脑机融合技术’的治疗，然后完全康复的人！”

他双手用力挥舞，活像个讲坛上虔诚而疯狂的牧师，“您和这项伟大的研究画上了等号。清楚了您的苏醒，二十年来的心血才会有真正的价值。现在，您完全理解了吗？”

罗夏目瞪口呆的看着有些疯癫的医生，首先，我觉得我没有完全康复……

他有节奏的轻敲眼镜，这是他抵御脑海中那恼人的嗡嗡声的方式。安德鲁的讲述避开了许多关键内容，但他完全能看懂面前的虚拟屏幕，无论是英文版的研究论文还是众多的实验数据。

他能明显察觉到，和昨天相比，自己的语言理解能力和记忆力都强了很多。

而且，他确实对安德鲁说的内容有些兴趣。

见他翻看文章，安德鲁慌忙伸手阻止，“您不需要这个，您看不懂……请原谅我的无礼，专业的研究涉及到很多复杂的东西……您只需要知道……”

罗夏的手指在虚拟屏幕上飞快的翻页，数万字的论文，超长的英文长难句，专业词汇，复杂的分析图表，以及它们引申出来的推论、猜测、概率……它们仿佛自动变成了一个个清晰的画面飞进了他的脑海里。随着信息越来越多，这画面组成了一条又一条色彩不同的脉络，它们都是知识！

每一条知识脉络都在罗夏的脑海里震荡，变化，而他能清楚的掌握它们的每一个细微之处。

对一名曾经的工程师而言，这种有规律和对称的知识体系本身就是一种美，能够亲身体验这种美感，简直是美梦成真。要不是发现这种美被人强行打破，他肯定不会从这种状态中脱身。

“医生，你撒谎了，”罗夏微微皱眉，“不仅仅是医生和病人。你们在让不同的人通过脑机共享意识、潜意识、甚至同一个梦境。这是哪个疯子的天才想法？”

“啊？这……”

罗夏没有理会神色大变、脸色苍白得差点晕过去的安德鲁，喃喃自语：“能量很难精确的控制，所以你们设定了一个安全范围，但范围太大，也太随意了吧……进入目标意识的方式有一定的随机性，你们居然列了三十三种可能生效的连接方式？童年阴影、性的挫折、古怪的癖好……还是弗洛伊德那一套，不觉得太死板了吗？根据目标意识的反应分级评估试验是否成功……反应真的能量化吗？……创建这个计划的人，莫非是个工程师？”

这种计量分析的设计方案，怎么看都应该出现在工程科目里……老实说，罗夏隐隐觉得亲切，感觉对面是个同行啊！

安德鲁有些慌张，“是马尔法博士，我的导师，权威的脑科专家……”

他突然想起：自己才是医生，凭什么让病人指手画脚啊！

“罗夏先生，您不能怀疑一个权威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