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剑起势（1 / 2）

京都出了北门再往北，天子山下的绵延的缓坡上，青草已经枯黄，萧瑟的秋风中，一辆褐色马车倒在路边燃着火焰，火借风势噼噼啪啪作响，不一会儿，只剩下一堆焦炭发出阵阵刺鼻的气味。

满脸木讷的汉子蹲在山林边，盯着仅剩的零星火苗，百思不得其解，富贵人家真是吃饱了撑的，这么好的马车为什么要烧了？

直到最后一缕火苗彻底湮灭，算是收工的汉子这才起身拍了拍手，刚要挪步，只觉得颈后忽然传来一阵冰凉的寒意，汉子伸手轻轻一抹……

一颗头颅带着无法置信的眼神望着自己笔直倒下的身体……鲜血透入枯草黄沙，汉子死不瞑目。

山林间，曹君安开始擦剑，就用身上的绿袍擦得极其认真，其实，这一剑速度极快，甚至剑身根本来不及沾上血，但这是曹君安多年养成的一种习惯。

透过林荫间的缝隙，曹君安望着远处壕沟里的枯碳木灰，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有地方不对劲，他认真梳理了一遍马车出城的过程，觉得一切太顺利了。

是的，太顺利就是最大的问题，兵马司既然要给京都所有的马车重新造册备案，为什么自己的这辆马车还能如此轻易的出城……念头豁然通达的曹君安此时心头一紧，气息骤变，手中的长剑毫无征兆地迸出一道雪亮的剑光，六七丈外，一颗碗粗的老榆树应声而断。

四周的枯枝老藤一阵乱晃，落叶簌簌下，一袭白衣露出身形，呼吸急促，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念道：“好快的剑，差一点，就差一点！”

曹君安皱起眉头，眯起眼睛，只发出一声叹息，白衣青年的目光在壕沟边的尸身和头颅上一扫而过，不知所措道：“我就是个路过的。”

曹君安持剑而笑：“小侯爷的演技实在是不高明。”

白衣青年露出惊诧表情：“你认得我？”

曹君安挑眉道：“二十岁的年纪还是个初境，长生路上实在是不多见。”

李浪轻轻呼出一口气，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惶恐不安，他挠头道：“有点不公平，看得出来你对我了若指掌，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

曹君安不失京都青藤筵榜眼的礼数，笑道：“曹君安。”

李浪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忽然不解地问道：“你杀了公孙鸣？”

曹君安的脸上只有平静，他望向沟边的那具尸身，笑道：“传闻江南小侯爷是一个金玉其外的草包，真是大错特错，小侯爷心思缜密，这一步步精心设局，看来为的就是今天请我入瓮吧。”

李浪呵呵一笑，没有否认，曹君安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兵马司让所有马车重新造册不过是钓鱼的伎俩，还有，朝天宫所谓观物溯源的神通也是假的吧……难怪，春熙街上，小侯爷对刘老宗主说得一番案件梳理，如此快的流向市井。”

李浪不置可否，笑道：“假作真时真亦假！”

曹君安微微眯眼：“那一番如临现场的陈案归结，可见小侯爷这些年深藏若虚、韬光养晦的本事，曹某是服气的，不过……”

曹君安向前迈了两步，面色渐渐阴沉：“人生如局，小侯爷这一局算无遗漏，我只能愿赌服输，只是……我有一件事始终想不通，请小侯爷帮忙解惑。”

李浪有些错愕，到底是有机会将名字写进青藤榜的人物，总算没有辱没了气节两个字，于是点了点头。

曹君安看着手里的剑，道：“公孙鸣告诉我，那天，他自愿落境，以三招为限，却还是输给了你？”

李浪脸色如常，没有说话，曹君安咧嘴一笑：“我看得出来，他嘴上不服，但道心已经蒙尘，今后的十年怕是破境无望了。我很奇怪，一个初境只用三招，为何能让朝天宫树人院的一棵道树就此凋零，所以，我想试一试！”

榆林中，曹君安眼神晦涩，气息如同清流开始流转，等到落境知微后猛然停滞，李浪笑意复杂，这算哪一出，个个嘴上说服气，心里还是拿他当绣花枕头。

“李自在，不要上了他的当。”李浪鼻尖飘过一缕香风，简书斋娇俏的小师叔落在身边，身后，甲子不出的刘玉璞眯起眼，杀机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