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宋槐花克夫因白虎,石大黄娶妻凭青龙(1 / 2)

冲石村下山冲枫树丹村还有一户,许多年后成了一个寡妇,被人叫做小瓦屋奶奶,成了村中唯一的五保户。此时她则正当青春妙龄。此女生于民国初年,长得美丽出众,但是却多次嫁人,每次都是结婚不久,男人就死了。她原是山边宋村人氏,叫宋槐花,就是后来山边宋家宋小根和宋牛你的阿哺也就是姑妈。宋小根的爸爸死了,宋小根母亲就嫁给了宋槐花的哥哥,又生了宋牛你,因此宋小根和宋牛你同地不同天。宋小根1938年生,虽然后来娶了烧锅的,但是没有生人,是个五保户。2022年,85岁的宋小根生了一场大病,医了六千,农村医疗保险给报了三千,自己出了三千,而且还是五保户。玉忠道听了说都是假的,医院都是搞钱。

宋槐花前面嫁了几个男人都死了,前年嫁到枫树丹冲石村一位石姓男子,刚来时,人家都喊她新娘子嫂嫂,不想没有多久,男子又死了,只留下一个婴儿名称唤作石小宝的,尚在襁褓之中。小说的目的,就是要激起读者对美好生活的欲望。因此作者特意插入这一段《白虎青龙》故事。此时乃1933年,宋槐花虚岁19岁。

这一日,天刚朦朦亮,村中的狗叫声与鸡啼声将槐花吵醒,宋槐花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她下床和穿衣的动作很轻,惟恐惊醒了小宝。她趿着布单鞋,蹑手蹑脚地走到堂屋,从桌子上摸到了那盒只剩下几根的火柴。她用左手大拇指将屉子顶出,右手从中取出一根火柴,在盒子边上轻轻一划,屋子里便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暗下来。她用手窝着火柴,火柴梗就着了,她这才将火柴伸向桌上那盏油腻腻的灯盏。倾刻间,屋子里便亮了起来。

槐花左手端着灯盏,右手遮着走动时形成的微风,便走到灶屋里去了。她将灯盏放在灶沿上,便去刷牙、洗脸。然后她就捧了一捧大米、一捧豆子放在脸盆里淘洗。这豆子是名副其实的“大杂烩”、“大拼盘”:绿豆、红豆、豇豆、黄豆都有。槐花将这一切淘好后,泌去浑水,沥了片刻,便倒入里面大锅里,又用瓢在水缸里舀水往脸盆里倒,舀了快满一脸盆时才停下,又将水从脸盆倒入锅中。她又从灰仓旁山芋窖里抠出几节山芋,用淘米水洗了头遍,又舀清水渡过,方搁在砧板上用刀切成几块放入锅中,随手盖上锅盖,上面又用破衣裳将裂缝塞住,这才去灶下绕草捆放入锅洞中烧起锅来。宋槐花一边烧锅,一边唱起歌谣《郎撩姐,姐撩郎》:“小星出山一盏灯,又无月亮又无云。照见东边郎撩姐,照见西边姐撩郎。郎撩姐,姐撩郎,不差似甘蔗拌蜜糖。”

山芋豆子粥煮好后,槐花便用粗瓷大碗盛了一碗吃了。这时,她听到小宝的哇哇的哭声,便放下碗跑到房里,将被子掀开。她给小宝穿上衣服,嘴里哼哼唧唧地哄他:“噢噢噢,小宝不哭,小宝乖噢!”小宝真的不哭了,似乎一岁余的小宝已经有些懂世相了,所以才这样好哄。给小宝穿好衣后,她将小宝抱到马桶旁,…………

小宝尿完尿,小手便在槐花的乱抓了起来,头在她的用力拱着,嘴里还发出“唔唔”的声音。槐花便坐到床沿上,右手将上衣掀起……。小宝呵呵呵地笑着将小嘴凑了上去,噙住了……。可是只吮吸了几口便放了下来,又去吮吸另一个。可是也吮不出什么乳汁,于是他就用力咬了……。槐花“哎哟”叫了一声,用力往外拔,拉得老长老长。槐花就笑着在小宝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说:“小促狭,比你死鬼爹还缺德!妈妈没有营养,哪里来什么奶水呢?妈妈喂你吃山芋稀饭吧!七根叔送你的红糖还有一些哩!”小宝似乎听懂了槐花的话,他松口放了,冲槐花笑得手舞足蹈,仿佛在说:“娘啊娘,七根叔就是好,比俺爹还疼人!”

石七根是村北的一个光棍汉,人称张根你,和石文义是一房,也就是同一个祖宗。七根从小死了爹,跟娘过,人又憨厚;六亲无靠,家里穷得叮叮当当响、所以今年三十一岁还没娶上媳妇,连女人的边也没有沾过,急得他娘精神错乱。见了人家姑娘,七根娘就说:“多好的妹子啊!跟俺们家的七根吧!七根的脑子是欠灵些,可他做人老实憨厚,知道体贴人,又很能做!”这使得人家姑娘媳妇都不敢遇见七根娘,见了她娘儿俩就象躲避瘟神一样地逃之夭夭。人家都说七根娘想儿媳妇想疯了。

槐花喂饱了小宝糖拌稀饭,就用围腰子将小宝捆绑在背后。她拿上昨晚上已经磨得锋利的马领刀——砍柴刀——出了门,反身将门锁上,便出了村南沿着山间小路向西山上走去。她颠着小脚,行动十分缓慢不灵便。她哼起反映旧社会妇女命运的歌谣来:《恨小脚》:

恨声小脚泪双淋,

可恨爹妈心太狠,

双脚裹得我好伤心。

白布裹脚带要两根,

一双布袜套套得紧。

金莲小鞋只有三寸,

穿在脚上痛在心。

终身昼夜裹脚跟,

屈断了指头裹断了筋。

哭又不能哭,哼又不能哼,

爹妈还骂我是小妖精。

下地走路拄拐棍,

大风吹来站都站不稳。

路旁杂草上的露水将宋槐花的布单鞋及粗布花长裤子的裤脚都打湿了,她感到有些冷意。现在已是农历十月份了,虽说十月小阳春,但早晚却是很凉了。槐花的周围是枯萎的衰草、叶子七零八落的灌木丛和墨绿的松树,还有一些在树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的山雀。红红的枫叶正在一片一片地坠落,被露水打湿了,才这样干脆直截地往下掉。槐花想,去年也正是这个时候吧,她的身边是有个魁伟的男人在与她一道砍柴的,那人就是她的丈夫林子。林子对她是很体贴的,他不相信算命瞎子关于她是白虎精克夫的鬼话,顶住了许多压力毅然娶了她,让她在结婚后的第十个月就生下了这个白胖可爱总爱呵呵地发笑的小宝。可是现在林子没了,就睡在村子北边的山坡上,守望着她的那三间茅草土墙的房子,他只给她留下了这个血管里流淌着他的血液的亲骨肉小宝,当然也给十九岁的她留下了对于温存的怀想。

槐花背着小宝蹲在山坡上一刀一刀地砍着白茅草与灌木丛,身边的柴草便带着露水一片一片地倒了下去。小宝在她的背上却被这呼呼、咔嚓的催眠曲一样的声音给催睡着了。懒洋洋的阳光从松针间泻下来,倾在她的背上和小宝身上。,要是林子在该多好啊!,他会站在老远的地方替自己守望,自己就不担心会有别的男人撞上了。而且林子干活是最利索的,自己有时去草丛中拉上一泡屎,回来时,就看见柴草又倒了一大片。

槐花站起来系好裤子走回刚才放刀的地方,柴草果然又倒了一大片,一个粗壮的男人蹲在那里呼呼地挥舞着柴刀。槐花惊喜地喊了一声:“林子!”男人停了刀直起腰来,左手挠着后脑勺,冲槐花咧着嘴嘿嘿地憨笑着说:“槐花妹子,俺是七根哩!林子兄弟不是、不是睡在北山坡上么?”

槐花便有些失落,就幽幽地说:“是七根哥呀!”

“嗯呐!”

“七根你来干什么?”

“替你砍柴!”七根便又蹲下去挥舞起柴刀来。

这时小宝却醒了,哇哇哇地嚎哭了起来。

七根扭头说了一句:“小宝八成又要屙屎了吧!”

这一句话倒提醒了槐花,她赶紧解下小宝,蹲在那里将小宝端在自己叉开的两膝间。小宝果然不哭了,屁眼里发出“卟卟卟”的声音,接着便拉出一摊黄黄的稀屎,臭气熏得槐花直恶心,槐花说:“小宝着凉了哩!”拉完了,小宝将右手大拇指塞进嘴里,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小宝仿佛在向槐花说:“娘,娘,七根叔一点也不憨哩!他憨中有细,就知道小宝俺要拉屎!”

槐花一面用灌木叶给小宝擦屁眼,一面想:对于一个要居家过日子的女人来说,天下的男人还真差不多哩!

七根却走了过来,将手里一个仙女牌纸烟盒拆开,他将盒纸揉成团又展开,然后递过来,左手挠着后颈脖子,嘿嘿嘿地笑着说:“小宝的屁眼嫩着哩,叶子擦着会疼的,用这个吧!”

槐花抬头温柔地看了他一眼,七根的脸就红到了耳朵根,心脏咚咚咚地差点跳出了嗓子眼。

槐花接过纸给小宝擦干净屁股,说:“根子哥,坐下歇歇吧!”

七根很听话地在离她老远的地方用砍倒的柴草垫了屁股坐了下来。槐花却站起来走到他对面,也在一铺草上坐下,两人都低了头看着地上。

过了片刻,槐花首先打破了沉默,说:“根子哥!”

“哎!”

“你以后不要再帮俺干活了吧,也别再给俺送东西!免得人家说闲话!”

七根急得额上冒出了细汗,大瞪着眼睛说:“不不,俺娘叫俺要这样子的!俺怕俺娘会骂俺孬!别人说闲话就让别人说去!”

槐花扑哧笑出了声。七根越发急了,说:“槐花妹子,俺说的可都是真的!”

“那你自己不想?”

“俺、俺也想这样,可俺知道,俺娶不上你!”

“不不!根子哥,是俺配不上你!”

“你别说这个,俺不傻!”

“俺不骗你,俺是个寡妇不说,还是白虎精,克夫的,你林子兄弟不是个证明?你不嫌弃俺?”

“不嫌、不嫌,俺哪有资格谈嫌呢?俺只怕你嫌俺!”

“你不怕克?”

“俺才不信瞎子的鬼话!天下谁还长生不死才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俺娘说人一投胎该活多少阳寿是命中注定的,娘胎里就决定了,不干系天灾人祸!”

七根便又去砍柴了,他说:“妹子你带着小宝回去吧,俺一个人帮你砍一天!”

槐花点了点头说:“那俺中上送饭给你吃!”七根说:“照!”

槐花便背着小宝回去了,一路上哼唱着歌谣《我俩有心怕什么》:“露洒辣椒亮晶晶,哥见妹不做声,想说话,慢吞吞,未开口,转过身,边走边望一样心。

“南瓜开花黄呵呵,哥望妹来妹望哥,情意长,话也多,心直跳,眼直睃,人多眼杂没奈何。

“红豆花小结角长,哥哥人好痴心肠,他也忙,我也忙,他不说,我不讲,看着西山落太阳。

“白白茄子开紫花,哥哥托媒到我家,先说大,后说妈,不答允,不怕他,我俩有心怕什么?”

一连几天,七根都在帮槐花砍柴。当他将最后一担柴挑到槐花院子里时,槐花给他端来一碗荷包蛋。槐花见七根搓着双手不敢接,就甜甜地笑着:“吃吧,根子哥,这几天让你受累了,真让俺过意不去!”

七根说:“槐花妹妹可别这样说,要是这样,俺可就心里难过死了。”说着便从槐花手里接过碗,他的手触到了槐花的手,柔软滑腻,他的手好象触了电。槐花说:“怎么,还烫手吗?”

“不,俺想还是你吃吧,你吃了小宝才有奶吃!”

槐花扑哧笑了:“瞧你说的,鸡蛋又不下奶,再说小宝俺正渐渐给他断奶了。”

槐花看着七根吃荷包蛋的样子,便偷偷地发笑。七根的嘴很大,但却学斯文的样子,尖着嘴小口小口地咬,咬一口,喝一口汤;他宽大发亮的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槐花便用毛巾替他擦汗,七根紧张得手开始发抖。

七根放下碗,抹了抹嘴,说:“槐花妹子,俺回去了,俺娘正等俺呢!”

槐花点了点头。七根便出了门,刚走到院门口,听见槐花叫他:“根子哥!”

“啥事?”

“你……晚上过来吧!”

“啊?噢!嗯呐!”

七根的心里像涂了蜂蜜一样甜得乐开了花。他见离槐花家已经远了,就跳起来转了一圈,又弯腰捡起一个土块朝前扔去。“哎哟喂!”他听到有人杀猪般嚎叫了一声。他大吃一惊,定睛一看,石大黄用手捂着左脸巴子,嘴里像吃了生姜一样咝咝吸气。

石大黄和石文义一房,是石文义叔叔辈。

大黄一边从路边的草窠里站起来,一边提裤子,他直走过来,一把揪住七根的衣领,大骂起来:“七根你小子俺跟你有什么过结,拉泡屎你也用土块团子扔俺?俺操你家奶奶(外婆)的!”

七根咧开嘴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大黄哥!俺是没事捡土块团子扔着玩,不想砸了你了。失错失错!你大人不见小人过。”

大黄松开手,说:“你小子这么晚了不在家里,干什么去了?是摸老婆去了吧?”

“黄哥真会开玩笑!俺这脓包样,谁个女人会看上俺呢?”

“说的倒也是,你小子还算有自知之明。瞧你满脸络腮胡子,一身倒霉相,哪个女人看上你,那可真是瞎了眼!偏偏老子晦气,撞上了你!”说完便气鼓鼓地抬脚走了。

大黄是七根的邻居,新近第二任老婆又死了,人家都说他是青龙精转世,专门克妻,这下子再难娶女人了。大黄却惦记起槐花来:一个克夫,一个克妇;一个白虎,一个青龙,以毒攻毒,以克治克,想必都无妨碍的。于是他有事没事,总爱往槐花这儿转。真是寡妇门前是非多。

槐花的门关着,大黄举手正欲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响声。大黄觉得很难受。他知道槐花正在洗澡,只好转身回去了。

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小宝也已在摇篮里睡着了。煤油灯发出昏暗的灯光,照在槐花因兴奋与紧张而显得有些泛红的脸上。她挽着个发髻,穿着一件紧身的小花褂子和紧身的红色长裤子,越发显得饱满性感。她静静地坐在桌子旁等候着,一边轻轻地哼唱着《三十宠妃把喜带》:“栀子花,靠墙栽,只见打苞不见开。十八岁大姐不开怀,三十寡妇把喜带。”带喜,江南方言,指怀孕。

“咚咚咚!”有人敲门,声音不大,显得怯生生的。槐花突然感到血涌脑门,心脏卟卟地跳着。她快步走到门后,拉开门栓,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门外的黑暗里。黑影结结巴巴地说:“槐槐花妹妹子,俺俺来了!”槐花也吞吞吐吐地说:“根根子哥,进进来吧!”

七根便进了屋,槐花将门锁上。她一转身,见七根站在那里用手挠着后脑勺,冲她嘿嘿嘿地发笑,槐花也冲他嘻嘻地笑。槐花两手背在屁股后面靠在门后轻轻地扭着身子。两人都不知所措。槐花毕竟是过来人,她率先打破沉默的尴尬,说:“跟俺到房里来吧!”说着便端着灯盏向房里走去。七根扭扭捏捏地跟了进去,他看见小宝在摇篮里正酣睡着,脸上还露出甜甜的笑,想必正在做梦。七根想:小宝兴许梦见他爹回来了。

槐花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她叫七根也坐下。七根挠着后脑勺冲她嘿嘿地笑,就是不敢坐。槐花便伸手将他拉了坐在身边。她听到七根呼吸变得粗短起来,看见他胸脯急速地起伏着,他的脸则涨得通红。

槐花说:“根子哥,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七根咽了口唾沫,说:“不,不会的,你不信任俺?”

槐花放心地笑了:“那,俺们就一起过吧!”

“嗯呐!”

“也不用办酒席了,你搬过来就行!”

“俺明朝就搬!”

“那俺们睏觉吧!”

槐花便将灯吹灭了,说:“你怎么还愣着?”

“俺……俺有点紧张!”

槐花又扑哧一笑:“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就好了。”

“那,俺帮你脱衣!”

“你脱你自己的,俺自己来!”

………………

七根两只手抓住了槐花…………于是两人便躺着悄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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