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元妙仪的声音依旧柔和:“父亲这么说,想必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祖母若觉得精力不济,有个人替您管家,也是好事。”

柳殊棠对元弗唯有意想让她来主持中馈这件事,事先确实半点都不知情。只是她今早听到元弗唯去见了太夫人,就知道事有不妙。

但她原以为元妙仪不会答应,没成想元妙仪竟会说出这番话,听上去倒像赞同她来主持中馈一样。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元妙仪,却正好对上元妙仪的眼神。元妙仪冲她微微一笑,可柳殊棠心头一沉。

“哦?柳氏,你也是这么想的?”太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过来时,柳殊棠心知不妙,太夫人定是以为掌中馈这个主意是自己出的,疑心她想要夺权。

柳殊棠连忙笑道:“妾哪里知道什么打理家事,主持中馈的。那都是侯爷见您太辛苦了,才想着抬举我。”

因她进门的事不大光彩,又牵连甚广,这些年太夫人对她一直淡淡的。只是这些年她一直表现的安分守己,没闹出什么大事来才容下她的,

她这份剖白倒像是说,元弗唯是孝顺太夫人,见太夫人辛苦才想着让她来帮忙的。

太夫人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元妙仪在一旁微笑道:“祖母,柳姨娘说的是,都是父亲心疼您辛苦才有此一说。现如今家中没有主母理事,不如就让柳姨娘来替您打理一些小事也好。”

元弗唯没有续弦,元令珩也尚未娶妻,家中若没有正妻来打理家事的话,寻个身份相较其它內宅的人来说更高的妾室来掌理家务,倒也合乎情理。

元太夫人心中便有些犹豫了起来,她原本以为此事是柳殊棠主动提起,让她来掌理家务无疑是无形中抬高了她的地位。

又怕此事让元妙仪心中不豫,再受了委屈,家中又生事端,才想着敲打柳殊棠。可若是元妙仪都不说什么了,倒不如……

太夫人见元妙仪端坐在一旁,想着这些年来元弗唯偏心,虽有长兄照拂,但想必心里也是委屈的。

可她一直以来孝顺懂事,行事规规矩矩的,从没生出过事端来。虽然同元弗唯说不上亲近,可也是说得上是恭敬。

元太夫人再看向元妙仪的眼神便变得十分温和了:“好孩子,你如此懂事,祖母心中欢喜。若是有什么委屈,可定要同我说,祖母定会为你撑腰的。”

元妙仪语气恭敬道:“孙女哪儿会受委屈,只要家中太平,和和睦睦的,祖母也能轻省些。”

这话便说得十分漂亮了,柳殊棠眼见着太夫人看元妙仪的样子变得更加慈蔼了。

“只是”元妙仪突然神色有些迟疑,太夫人便道:“可是有什么话想说,只说便是了。”

元妙仪轻声道:“我近几日总是梦见母亲,我同兄长除了服之后便少有祭拜。趁着最近京中太平,家中无事。正好兄长在京郊有个庄子,孙女便想着,独自去大昭寺静修几日。”

大昭寺与福田庄同在京郊,且相隔不远。

就如同崔嬷嬷说的,太夫人乍一听这话,便想说不行。元妙仪毕竟是个小娘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如何向裴家和元令珩交代。

元妙仪一见太夫人有些犹豫的神色便连忙道:“孙女只是一说,在家中静修想必也是一样的,祖母不必放在心上。”

可太夫人想着,裴琳琅早逝,连带着元妙仪幼年失恃。没有母亲的疼爱,父亲又不如何亲近,还偏心妾室,心中一下便有些愧疚起来。

何况大昭寺地处京郊,虽然离内城是远了些,可也是京畿之中。有九城兵马司在,这些年也一直很太平,从未出过大事。

心中有了主意,太夫人便直接拍板道:“这有什么为难的,你出去散散心也好。让你身边的人好好伺候着,再多带些人去。”

元妙仪便做出欢喜的样子来:“多谢祖母,我听说大昭寺中有一颗千年银杏,生出的果子吃了延年益寿。这次去,孙女便多带一些回来给祖母。”

元太夫人笑着指了指她同身边的柳嬷嬷道:“你瞧着这孩子,还没去呢,心里头便想着我了。”柳嬷嬷便凑趣道:“二娘子本就是最孝顺不过的,我瞧着太夫人还没吃上果子,心中便感觉到甜了。”

一时间,祖孙间的气氛便和乐融融起来。而原本好生生,安静地呆在柳殊棠怀里的元纾容突然不耐起来。一边吵着要下去,一边扭动着。

太夫人收起笑意看向柳殊棠:“容儿毕竟年纪小些,只怕一直听着我们说话觉得有些无趣。今日便到此吧,都散了吧。柳氏,你明日来主屋中领对牌吧。”

柳殊棠将元纾容交给身边碧桃,忙不迭地起身应是。

元妙仪见状也站起身福了福道:“那孙女就不打扰祖母休息了。”

回到自己院中,元妙仪便让白芷等人先去打点行装,又让崔嬷嬷将笔墨准备好,她要给元令珩回信。

崔嬷嬷服侍她在小书房里回信,一边道:“看来太夫人还是心疼您的,这般便同意您出去了。今日又狠狠敲打了西院那位一番,想来就算她来主持中馈,也不敢慢待您的。”

元妙仪手中不停,听了崔嬷嬷这话也只是笑道:“太夫人哪里是心疼我,她是怕兄长和裴家知道此事后不满,再闹出事端来罢了。”

从元妙仪刚重生时她就知道,元太夫人爱的只有荣安候府,和她的富贵荣耀。

对元弗唯偏心的不满,和今日对柳殊棠的敲打,不过都是她怕內宅中起了风波,闹出事端来让盛京中人看笑话罢了。

倘若內宅中一直风平浪静的,她又没有兄长撑腰,掀不起什么风浪的话,太夫人才不会在乎谁心中受了委屈和不公。

元妙仪心中对太夫人的冷漠和元弗唯的偏心早就看透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计较和委屈的。

当下她只在乎兄长,还有福田庄中的事。其余的人和事,不值得她多费心神。

回信很快就写好了,元妙仪在最后还说了自己要去福田庄亲自查整账目一事。将信封好,元妙仪又紧着将已经快要收尾的络子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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