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外神，可有拜帖？（1 / 2）

夕阳西下。

器入夕阳中，万里荒漠，夕阳独与她。天地好似只剩下她一个人。

万里荒沙，白色的沙、白色的夕阳和白色的器。

夕阳由白转苍白，落下，更显空虚与苍凉。

她的身后背负着一个漆黑的木箱，这是天地间唯一的异色。

苍白与漆黑，这恰好是最接近死亡的颜色，器的眼睛牢牢地直视前方，仿佛好像已经看到死亡！

难道她在这漫天黄沙中寻找死亡嘛？

她继续往前走。她走得不算快，一步一步地。纵使死亡就在前面等着她，她也决不会停下脚步。

她走了数不尽的路，算不完的里程，每一步路都是她走出来的。

一个月前，她就觉得自己快到了，这同她在半年前所想的一样。她在这大荒漠已经走了很长的时间。荒漠中，是孤独的，没有时间可以参考，生命便没有了价值。

现在她已经走到这里，前面呢？前面是她寻找的死亡嘛？

是的，没错。她心中只有死亡，一座被称作死亡的城。

天色暗淡，可是远远看去，隐隐约约看见一点市镇轮廓。

她心里笃定，这就是边漠中唯一的市镇，方圆八万里内唯一的城。

仙息。

她想得没错，此刻的仙息，确实代表着死亡。

……

世界上无数的城，却只有这被叫做仙息。

顾名思义，这是仙人休息的地方。

仙息是个醉生梦死的地方，是亡人离世前的栖息地，是世上最人间的地方。不管是有能力的人，还是没能力的人，将相王侯、才子佳人和巨富一甲，活着的时候总梦想在这过上哪怕一天的好日子亭台楼阁，舞榭歌台，道不尽的人生春意。

但是此刻，这里已没有人。

数万人消失。

一个人也没有。

整座城空荡荡，街道两旁的门窗，或关或闭，却都已残破败坏，屋里屋外，都积着厚厚的灰尘，屋角檐下，蛛网遍布。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碾压过一般，留下巨大的痕迹。

整座城悄无声息。

难道这城已无生命了嘛？

器就站在这条街道上，这一切都是她亲眼见到，但她还是不敢相信，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这里发生了究竟发生了什么灾祸？

——这灾祸是怎么发生的？

有风吹过，街旁一块木板招牌被风吹得吱吱作响，破烂的招牌上刻着遒劲的大字“孙家老酒！”

器站立在店前。这是一间小而体面的酒肆，现在已经残破败裂，就像老人的牙齿一样。推开门，走进这家酒店，就好像进入已被一伙又一伙盗墓贼轮流犁过的坟墓。

这酒店看来曾是个很热闹的地方，常常高朋满座，老板也应当是个好人。器打量了酒店后从吧台后面的木架上拿出一个散发着迷人香味的酒缸，能用这样醇厚辛辣的酒的人儿，也定当是个豪迈的人。

器拿出两个酒器，满满倒了两杯，将一杯洒向地面，又一口吞了另一杯的酒。脑海里浮现当初的酒店的喧嚣。

堂前的笑闹喧哗，猜拳赌酒，堂后的锅勺铲动，油锅爆炸声，笑容满面的孙老板来回穿在各桌间同酒客饮酒，笑骂着说些荤话儿。

可是现在，笑容满面的孙老板已经不见了，干净的桌上已堆满灰尘，地上尽是些破碎的酒罐，扑鼻的酒被一种令人作呕的腐朽味代替。

天色已将近黑暗。

器就在吧台前，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天黑一点儿，她喝一口，喝到最后一口酒，天已黑得发亮。

她坐着一座枯朽的坟墓里喝酒，是为了什么？是同未见过的人对饮，还是在等待？

若是在等待，她在等待什么？

是死亡？还是对活着的庆幸？

……

天已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