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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十七岁的太子殿下婚事是国家大事,然而宫里里里外外都旁敲侧击出殿下无意纳妃。

本来皇后想着一时也急不来,但今儿黎元帝龙体不安了,皇后也坐不住了,想下一剂猛药。

于是好事儿就落在了沈素安头上。

马车一颠一簸,沈素安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作响。

晚霞渐渐沉入大地,一番尖失的月崭露白霜般的银辉。

夜幕的帷帘拉开,黑暗喷涌而出,衬得皇宫更是金碧辉煌的绚烂,预示着好戏才刚刚开场。

晚宴请了各家有权有势的贵夫人小姐,还有二品以上的官员。

谢北望坐在龙椅右侧第一个席位,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恭维的人。

宴会已开始有一段时间了,他竟没看见南远辞。

为什么不来呢?

他心底陡然漫出一阵荒谬的不安和烦躁,将面前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大殿中央歌舞平笙,身姿曼妙的女郎在翩翩起舞。

白色的鲛纱凌空卷起,伴着悠远悠近的笛声缱绻缠绵,女郎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黎元帝和莞容皇后在高座上频频侧耳笑,几位嫔妃落座其下。

世家的小姐优雄而矜持地小声交谈,时不时瞥向年轻的太子殿下,然后羞赧一笑。

空气中隐隐散着花香。

殿顶的琉璃灯映射出柔柔的、暖黄的光芒,在金银器件上反射出绚丽而夺目的色彩。

一曲毕,女郎转了一圈,飘飘然施礼退下。

笛声落毕,殿中谈笑声也淡了,归于一片安静。

谢北望兴致缺缺地又倒酒、喝尽,忽闻皇后娘娘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本宫听得刚刚那笛声极为悦耳,不知宫中何时得了这么个天赋异禀的乐师,不如唤出来见识见识。”

他抬头,只见母后眼里映着一抹奇怪的笑意,身边的女眷和朝臣也纷纷附和。

紧接着,一侧偏殿的珠帘被掀开,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浅红衣裙的少女抿笑走向殿中央,朝高座上的几人恭恭敬敬一拜,道:“臣女沈素安,御史沈大夫之女,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她把几位娘娘全问候了一遍,瞬间博得身边不少人的称赞。

“刚刚就是你在吹笛子?”皇后罕见的露出一个微笑,问道。

沈素安徽微一笑,得体地回道:“回皇后娘娘,是。刚刚乐师府的笛师临时有事,臣女又恰好会点皮毛,于是……是臣女献丑了。”

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上去机灵又懂事。

谢北望莫名觉得她和南上卿有点像。

知书、达理、好看养眼……收住收住,他呼出一口气,忽见南远辞正从侧门进来。

看见的人纷纷向南远辞点头致意,南远辞也回以微笑。

谢北望见了南远辞,终于像松了一口气一样,也弯了弯嘴角,看着南远辞落座在他对面。

谢北望向他挑了挑眉,意思是问他什么情况,却不想南远辞只是小幅度摇了摇头,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谢北望的一串面部表情被沈素安尽收眼底。

只不过因角度问题,她以为太子殿下是在向她笑,不由得心跳得更快了,偷偷看向莞容皇后。

莞容皇后想起刚刚皇长子漫不经心的神态,终于下定了决心,笑道:“真是谦虚了,这丫头。辛苦素安,你好好休息一下。咦?你那片衣袖为何在滴水。”

话落,所有人都朝殿中少女的衣袖上看去,确实有水珠滴落。

沈素安慌乱掩着袖口,忙道:“臣女知错,有伤大雅。只是刚刚进殿时,有个小宫女不小心泼了水在臣女袖口上,臣女一时来不及换……”

众人知晓原因后,纷纷收回好奇的目光。

莞容皇后听了笑道:“傻丫头,不怪你。来人,把沈小姐带去换身干净衣服。那宫女毛手毛脚的……”

皇后的态度鲜明,一时几个世家小姐脸上也有些怪异。

沈素安下去后,又有世家小姐主动愿意献舞啊、作画什么的。

没一会儿,就有个小宫女悄悄走到谢北望身边小声道:“殿下,皇后娘娘让您亲自去趟东宫,把前些日子娘娘赐的那个和田玉镯拿来。”

“现在?”谢北望一怔,看向上方,只见皇后向他点了点头致意。

皇后自然听不见谢北望的话,小宫女答道:“是了,就是那个给未来太子妃的玉镯……”

谢北望心中觉得奇怪,看了眼对面正低头饮酒的南远辞,没有多想,只当母后兴致大发。

“哦”了一声,他将面前酒盏中的酒尽数饮尽后,飞快退出了殿中。

一出晚宴殿,一阵凉风吹得他仿佛七魂八魄都作鸟兽散,凉意从脚底侵袭向五脏六腑。

夜色迷人,黑暗中宫灯连缀成一片,星星点点的烛火织成一片寂静而迷离的网。

谢北望没带侍卫,全当出来透透气了。

偶尔有巡逻的侍卫走过,向他一身玄色蟒袍点头示意。

快到东宫时,忽然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腾而上,顷刻间如火焰般燃烧起他的所有感官。

谢北望察觉到不对时,已经一个踉跄差点脚软在地。

为什么会这么热?刚刚明明还很冷的……

吐出的气与夜晚的凉意纠缠在一起,化作白气消散在夜色中。

当一阵燥意从心头漫出,他脑海中忽然一片清明,暗骂声脱口而出。

那声音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去你娘的合欢散!!”

绝对是有人找死往他酒里下了药啊!要不要这么缺德啊!

旋即莞容皇后古怪的笑容和离开的沈素安出现在他脑海中,不安的念头一点一点席卷了整个人,他好像明白那些女人要做什么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当机立断转身,准备去宫中的玺玉殿。

玺玉殿常年无人居住,但殿后有一潭天地自然而生的冷泉,寒凉彻骨,他现在……

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身后窸窸窣窣传出衣料摩擦声,然后是一道清脆的女声,好像在说:“对就那边的年芜宫偏殿,放心放心没有人……”

然后他被人小心翼翼架起。

眼前一抹浅红身影闪过,周围的所有景物都模糊得失去了颜色。

谢北望那双狭长的眼眯起来,脸上的红晕已掩饰不住地扩散,连眼角也带了点媚意。

然而最后一丝理智在不住嘶喊。

不要那个女人,全部都滚开!南上卿快来救驾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南上卿还有5秒抵达战场!!

第7章 乞求一点余温

南远辞看着对面空了将近三柱香时间的席位,眼皮不住地跳了跳,想起刚刚谢如楹的呢喃低语,不由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又过了估摸一柱香,他终于坐不住了,起身随便起了个理由退出了大殿。

夜色又浓稠几分。

南远辞一路向东宫走去,沿途拉了几个巡逻的侍卫确认谢北望的行踪。

初春的晚上很寂静,南远辞甚至能听见自己一起一伏的呼吸声。

有点儿急促,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慌张。

晚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雨停后霜露未干,湿润的泥土带着一股萌芽的味儿扑入鼻腔。

走了一大半儿路了,连谢北望的一片衣角都没见着,莫非他还在东官?

这么想着,南远辞忽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少女,脑后的发盘在一团,身边跟了个安静的侍女。

两个人好像在聊天,没有去别处的打算。

南远辞心觉奇怪,缓缓走上前去。

听见脚步声,两人同时向南远辞看去。

鹅黄色衣裙少女明显怔了怔,看见面前站定的年轻男人,一抹可疑的红晕迅速爬上脸颊:“南、南上卿。”

侍女也跟着行礼,有点佝促不安的样子。

南远辞淡淡一笑,问道:“这位姑娘可有看见太子殿子?”

程婉和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常态,笑道:“婉和刚看见殿下向东宫的方向去了,这是怎么了?”

南远辞没错过程婉和脸色的变化,心下有了思量,淡淡道:“本官刚刚听说他来这一带了,如今有朝中要事找他,不知姑娘可否如实告知?”

程婉和一听果然慌了神,眼神闪烁着飘向身后,吱吱唔唔半响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侍女的脸也有些煞白,结结巴巴道:“殿、殿下……”

南远辞顺着程婉和的眼神向她身后看去,只见繁木树丛中一条石子路径通向一个苑子。

苑中伫立着一座华而奢侈的大殿,牌匾上刻着“年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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