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像好人(1 / 2)

凉州军政严格,重武轻文,在凉州,最大的特色就是武官对文官的不加掩饰的鄙夷,如果你运气好,家里有个在凉州城当实权校尉的,哪怕就是最低的百人尉官,那家里的妻子孩子甚至包括远方的亲戚可都是能在十里八乡都是昂起头走路的。

在凉州城里,除非你是凉王的世子亦或是凉州一等高官的千金,否则别管你是谁的儿子谁的女儿,一律不可当街疾驰马匹,马车缓行。倘若你真的是要带着马匹前行,就你理解得安安分分的牵着马步行,要是马儿今日犯了点小性子,当街解决大事,马匹主人亲自处理干净不说,另外还得交上几两银子,不然,今天这凉州城也甭想出去了,带着你的马匹一起进大牢里吧。

在凉州,百姓眼里最大的官,就得当属凉王大人和一州经略史大人了。先帝驾崩,少帝即位后,四王出京就藩。这些藩王的就藩之地都除去襄州不去说,其余的,大多就是一些不毛之地。可就算朝廷把这些亲王列土到一些不毛之地,京城得那位高坐九天龙椅之人仍是不放心,于是改革行政,在地方额外设立领略史,分走了地方藩王的一部分权力,算是名义上和各地藩王共治地方。就一般而言领略史管总管行政,藩王质控地方军伍大权。但对于凉州这种地方,外有羌人时常游猎,内有崇武风气,凉王又是军伍出身,免不得武强文弱,如果仅仅依靠文官治凉,只怕是落个政不出府的可笑局面。所以在凉州又跟别地藩王属地不同,凉州领略史大多依靠凉王推行政令。可以说凉王是凉州唯一独权者,可对此,京城那位确没有一句话,反而任其为之。甚至有时候,地方领略史都由凉王推荐上任,然后再由朝廷发放官服补子和官权大印。

因此凉王免不得被套上一个二皇帝的名号,也经常会被朝廷那群自认肱骨之臣的言官攻劾这位远在天边的凉王。

许元从小经常跟着老爹入京述职,也经常听过老爹骂这些言官是:“挺拔腰杆只为扬名的狗。“在老爹的话风影响下,许元也免不得染上骂怒骂这群老狗的习惯,每每听到许元也学着自己说话的方式,这位大元第一亲王,襄州之主的老爹就忍不住笑意然后大笑道:“好,不愧是我的种,跟你老子一模一样。“小时候懵懂无知的许元有时候不知道老爹为何发笑,但也学着傻乎乎大笑。

许元是从城南入城的,本来打算是来城里买些干粮随后休息后,奈何自己那老爹的手脚太快,居然这么快就派人找来了,许元也顾不得休息,只得出了客栈想着直接买些干粮去随口便直接去往城西见识见识凉州第一剑门的雄壮。之后倘若还没被老爹抓住,许元还想去更西边的西域转转,听说和尚光头可多哩,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许元心想道。

想要从城西出城,从城南到城西,那就必定会穿过凉州最宽也是最繁荣的凉通街。可要是说起这条街最好最中心的位置,就当属这座整个凉州最大的府邸——凉王府,凉王府占地约两百三十多亩,说是王府,其实就如同简约的皇宫一般无二,皇宫大多有的祭祀大典用地,凉王府也大底一应俱全。这要是搁在永安城脚下的朝廷,是远没有这么大的地界给每个亲王如此大的规模。

不过好在凉州州域广大,并且人口也远不如永安京城多,这也就使得凉王府能坐拥如此之大的面积。想当年凉王府初建之际,因其僭越礼制,引来许多自认满身忠骨的言官和朝廷诸公这些攻劾这座最大藩王府外,凉州本地人倒是确风平浪静。

牵马从凉通街东边直行,远远瞧过这座藩王府外,毗邻的府邸就是凉州仅次于王府的第一官员——经略史陈轩远。王朝除四州设藩王列土食邑外,另外还有七州直受京都直控,除去凉州经略史这个在辖区成为凉王“副手“外的陈大人外,其余三王辖区内的领略史那可是有着实打实的大权的。

所谓皇权之道,无非制衡二字,地区藩王有着高度大权,于是了,领略史就成为制衡藩王大权的第一人选了。按例,经略史分别以月,季,年,分别只向皇帝上表述职,以此稳定帝心。可就算如此,皇帝陛下仍是不放心他的这几位兄弟,于是在领略史之下另设通判史,专门用以监督地方官员,至于是真的像名义上所说监督地方所有官员,还是专门监督领略大人和藩王有无暗通。那就只有简在帝心的诸位通判大人知晓了。

陈领略史府邸规模就远不如藩王府的规模了,甚至练凉王半府大小也不曾有。据说是陈领略史大人领严格恪守朝廷礼制,不僭越分毫,甚至府邸大小还远小于朝廷所允许的一州领略史的规模。这也让朝廷上下滚滚诸卿谁见了不得夸赞一句陈领略史果忠心为国,真乃国士也。

穿过领略史府再过去便是一些稍微低品的官员府邸依次排列,就如同等级排列一般,构成了凉州一套完整的行政官员体系。可以说,倘若有一天羌人南下杀入凉通街的话,都不用打下整个凉州每个城池,整个凉州运转体系自己就不攻自破了。

闯过凉通街,才真正体会到了西北第一城的繁华,人群翻涌的街道让牵马的许元寸步难行,好不容易走过街口的许元找到了一处价格和品相都上佳的干粮店口,正准备备些干粮然后卖些厚脸皮向店家讨要些热水时,街口正传来整整惊呼外夹杂着孩童的哭泣声,许元不由的转头望去,只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大马匹正肆意狂奔,马匹正坐着一位少年,少年约摸十五六岁,一身上好的缎子衣袍,腰间缎带镶着硕大的白玉块,脚上一尘不染的白靴,毫无疑问,这位少年卖相是极佳的,倘若不是略显狼狈的拽着马绳大声呼喊快让开的话语传来,这位风流倜傥的少年走在大街少不得迷住多少怀春的少女。

街口人群看着高大白马发了疯似的飞奔,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有些反应过来的还连忙拉着亲朋朝着街边躲去。街面虽然宽阔,但是人一旦多了,免不得手脚慢的人就得遭殃。

许元定眼瞧去,一位身穿麻衣农妇打扮的看见远方奔来的白马,忙不迭拉起身边的女童就想躲开,可是拥挤的人群可不算那许多,只顾着互相推诿,为自己寻到一个安生的地方,哪管他人死活。甚至还有担心别人挤来抢占了自己的位置,直直伸手推过去,也不管他人是否被高大马匹冲撞。农妇就属于后者,拉着自己的小女儿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不想实在是太过于拥挤了,谁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直直往外推去,她还好些,推到还堪堪可以站住身型,可是边上的女童在巨力之下,难免跌出人群外,在周边人看来,这女童已是躲不过奔来的马蹄踩踏了,注定只得在数百公斤的马蹄下被踩成一滩肉泥。在灾难面前,人人多是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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