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元谡（1 / 2）

“呼，灵体五锻。”何慕缓缓吐出一口气，借突破之际感悟着天地间的灵力流动并顺带等待身上的热气散尽。

一段时间后那股玄而又玄的感觉完全消失，何慕这才睁眼起身。这时他身上因锻炼和突破而产生的热气已经消失殆尽，只留下一层十分单薄的黑色物质残留在皮肤上，看着十分恶心。

何慕对此习以为常，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在作好备药、热水之类的准备后他浸入木桶之中，难以言说的舒畅感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这种快感纵使是已经体验过数次的何慕也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愉悦的呻吟。

对于勤奋刻苦同时不得不谨小慎微的何慕来说，这是少有的全身心放松的机会。

尽管由于境界晋升缓慢，元府上下如今都十分看何慕不起，每每见面颇多讥讽、嘲弄之色，但所有人都承认他的确十分勤奋刻苦。

不过也正因此所有人反而更带着戏谑的念头看待这个曾经被鉴灵石鉴定为根骨出众、天资卓越的天才。

元依晨刻苦，因此所有人都夸她勤奋上进，家长们都拿她作为教育子女的榜样。

同样的情况到了何慕这里就变成了一幅幅嘲讽的嘴脸。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差距。

灵力大陆，终究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在这片大陆上，灵力无处不在，人以及某些拥有低级灵智的动物乃至植物都通过吸纳这种玄而又玄并拥有着恐怖能量的东西来进行修行，以达到强身健体、法道天地乃至最终通透天道、飞升上界的目的。

而经过无数代人的努力，现如今的修行体系已经十分明晰，哪怕是大陆上天资最平庸的人亦能随口说出灵力修行的等级划分，那便是：

灵使、灵师、灵王、灵宗、灵尊、灵帝。

其中，只要成为灵使便可以称为达到了灵阶，升为灵王则可称为王阶，至于最后的灵帝则是单独的圣阶。

这每一个大境界又有九重小境界，故而修行之路道阻且长，每向上爬一步都是险阻重重，至于成就圣阶修成灵帝之人，更是古往今来都只有寥寥数十人而已。

不过普通人并不能在一生下来便吐纳灵力进行修行，故而需要“锻体”的步骤，以将身体逐渐改变为可以容纳灵力的构造。

何慕此时便是处于锻体的第五重——灵体五锻。

药汤的药效被完全吸收，木桶内只剩下清水和水上飘着的一层从何慕身上剥离的黑垢。

何慕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上一身新的衣裳，来到窗前站定。

洗浴后在窗前眺望夜空，何慕总是这样做。

他认为这很惬意，而且可以思考近日发生的事情。

但最重要的是，洗浴过后的一段时间是他对水属性灵力感应最为敏锐的时刻。

灵力分为五个属性：金木水火土，这是灵力大陆的常识。

相应的，每个人天生便对其中一种或几种灵力有着更高的亲和度，故而在修行路上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一种属性的灵力进行提纯吸纳，以此为修行的基础。

在此基础上，便是以属性为基础的功法。功法种类繁多，数量更是多如繁星，难以数尽，但归根溯源都是来自于最古老最基础的五大基础功法，其余功法都是在这五本功法的基础上进行改进得来。

改进后的门槛根据改进者的水平高低而质量良莠不齐，但基本都有其获取门槛：要么作为某一门派的立派基石，要不是某个世家大族的传家之宝，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点，就是不外传。

而相对的，基础功法则举世皆知，没有门槛，大部分人修行的便是这基础功法。

元家没有改进的功法，修行的也是基础功法，若是没有意外，日后何慕晋入灵使境也不例外。

但凡事总有例外。

何慕右手抚摸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这块玉石呈现出一个完美的球形，即使让青寒城专修鹰眼功法的修者前来也找不出哪怕一点不圆润的地方。

这是何慕身上最大的秘密，平日里他随身携带，即使沐浴睡觉也从不离身。

他不知道这个玉石的来历，只有养父曾相当隐晦地提及这玉石的珍贵，但即使是养父对这块玉石也不完全清楚。

养父在临终前曾提到，若是何慕有朝一日晋入灵使境，那便自会知晓这玉石的用处，其中或许有关于何慕身世的信息。

打从记事以来，何慕便一直跟在自己这位养父身边。他没有关于自己父母的记忆，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对自己父亲的唯一了解便是养父曾满脸敬仰地说道：“你的父亲可是一位大侠啊。”

得知这块玉石中很可能隐藏着关于自己身世以及父母的消息，何慕的心都几乎要从体内跳了出来。因此何慕比谁都更想早日晋入灵使境，所以他比谁都努力。

但同时他也谨记着养父的教诲：

“侠道的第一课就是隐忍，表现在修行一道上便是厚积薄发。底子打得好，日后才能爬得高，切勿争一时意气而断终身前程！”

所以他始终压制着自身境界的攀升，直到实在无法抑制了才前进一步。

他就像是最固执的铁匠，要将手中的材料变得完美无瑕才肯放手。

而到了现在，经过近十年的沉淀，他虽然仍不过区区灵体五锻，可身体内部的变化却甚至远远大过那些灵体八锻、九锻的家伙。

但终究是缺乏指导，年轻的何慕还不清楚一味压制绝非上策的道理。

就像绳子被拉长过极限会断裂、金属疲劳过极点会折断一样，何慕此时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若是继续压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仅从修行一道上来说，他也已经完成了养父所传授的第一课而必须踏入第二课之中了。

不过长期的锤锻还是带来了不少的好处，他的身体此时就像一个干瘪至极的海绵，渴求着每一丝路过的灵气，这种状态下只要他精于引导，那么修行进程必将一日千里。

可以说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从此刻开始以一个瞠目结舌的速度飙升境界，哪怕是在两个月内踏足灵体九锻甚至突破灵阶也未尝不可一试！

但这样做也不过是逞一时之快，反而让前十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甚至可能自毁根基，此生难望大道。

所以何慕只是顺其自然，不再有意压制，也不刻意拔高，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已经过了一周了啊。”何慕看着窗外喃喃道。

与元诙的两周之约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一半，这一周来何慕还是如过去一样经常前往练功场锻炼，来来往往间那些元府子弟的戏谑和嘲弄也丝毫未减，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只是何慕终究已经不是从前的何慕了。

因出言不逊或仗势欺人而被教训的家伙虽然只有两人，可众人却渐渐明白现在的何慕相比以往已经大有不同。

更何况那两个灵体五锻的家伙拿境界说事，却都敌不过灵体四锻的何慕，被打得灰头土脸。

于是人们终于相信何慕一拳便将元谐打得至今下不来床的传闻，也开始正视起何慕与元诙的两周之约，不再只是当个笑话看待。

但依然没有人相信何慕真的能打败元诙，毕竟元诙晋入灵体六锻已经一年有余，近日很可能再次突破，在年轻一辈中算不上多么天资卓越，但也绝非泛泛之辈。

而以何慕区区灵体四锻，或许能好运打败几个灵体五锻，但却绝对赢不过灵体六锻、根基扎实的元诙。

持有这种观点的不仅是那些盼望着何慕出糗的人，就连一直站在何慕一边、从小到大对他帮扶无数的元谡也是如此。

“你也是糊涂啊，这段时间怎么一直出尽风头呢？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元府内情势紧张，就连我爷爷有时都觉得自危，你更是情况特殊早被多人盯上，这不是给了他人口实？

“再说了，你怎么会脑子发热去和元诙约战？他一年前就灵体六锻，现在很可能已经是灵体七锻的水平，以你一个区区灵体四锻要怎么赢过他？上去丢人吗？哎呀，真是急死我了！”

何慕看着眼前唾沫横飞、表情焦虑、一直来回踱步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色的青年，心头暖意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