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八楼外的院子（1 / 2）

卓远航揉了揉太阳穴，他只觉得现在脑袋里像灌进了一瓶浆糊，让整个脑袋涨得难受。

他觉得可能是脑症荡了，本来准备去医院，但是想想如今随便一个感冒的检查费用都有可能超过四位数，还是决定忍了。

就像以前他对同事调侃的那样：我等社畜没资格生病，万一生病了，治疗费只要超过五百我就只相信我的八字，抗得过去就抗，抗不过去就死，多大个事儿！

他强撑着精神将面条煮完，关上煤气灶，没等面条凉下来胡乱的扒了几口，没脱衣服就躺到了床上。

脑袋的胀痛让他难以入睡，不由又想到今天的经历，悲愤感油然而生。

本来一天都挺顺利的，之前一直在追的客户今天来签了合同，按公司两个点的提成，顶得上一周的工资了。

然后领导又大发痴悲，只是加了两个小时班就放人来，早知道换做平时就没有哪天加班少于四个小时的。

虽然只是少加了两个小时的班，但是容易满足的社畜们还是非常开心的。

卓远航拒绝了同事们聚餐的邀约，做为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他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高兴时就会在晚餐时加一个蛋犒劳自己。

就在他一路上都在憧憬自己那颗水煮蛋时，却只是因为在路过烧烤一条街时，多看了一眼在街旁餐桌上吃烧烤的清凉妹子，就被一个肥硕纹身男一拳抡倒在地。

好巧不巧的摔倒时还在马路牙子上磕到了后脑，导致半天爬不起身。

卓远航冤啊，自己实在不是想吃女孩豆腐，但是任谁见到一个胸前只有两片奶盖的女人，都会不自觉多看两眼。

更可恶的是，肥硕纹身男打了人也不跑，还在旁边骂骂咧咧，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这才有好心的路人看不过眼偷偷报了巡查。

只不过足足过了二十分钟，仅只是一街之隔的巡查才姗姗来迟。

巡查一到现场，立刻就有热心的路人把事情经过给他们一遍。

既然了解到了情况，自然也没什么话说，把双方直接带到了巡查厅，分别做了记录。

等双方做完笔录，巡查就直接开始了调解工作。

对于调解，卓远航自然是不愿意的，只是这时候做调解的巡查就说，对方也控诉他也动了手，如果不接受和解就得定性为互殴，并把肥硕纹身男手背上的淤伤给他看。

天知道，这淤伤明明就是纹身男打自己时留下的，现在却成了反告自己的证据。

巡查更是直言，说那条街的监控摄像头是坏的，如果非要告对方就得自己拿出证据，拿不出来就是互殴。

卓远航哪来的证据，至于刚才的热心路人，他以为当时说的话就能做为证据，也没想到留下联系方式。

至于请店家作证，他根本就没想过，一看纹身男就是混社会的，且不说店家愿不愿意，就算店家愿意作证，他也不想害了人家。

经过一番权衡，卓远航最终同意和解，倒不是他胆子小，而是一旦被定性为互殴而遭到拘留，对他的工作将是致命的打击。

同意和解是一个有些窝囊，但是理智的决定。

卓远航并不是海都这个大城市的本地人，他的家乡只是偏远的一个小县城。

事实上那个县城是不是真正的家乡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在二十二年前被抛弃在那个县城的孤儿院门口而已。

是的，他是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不好的地方是像所有孤儿一样，没有父母的爱护，而好的地方是他并没有碰到那种吃人血馒头的孤儿院。

但事实上孤儿院的日子并不好过，年长孤儿的欺凌，护工的白眼，这是哪个孤儿院都不可避免的。

这种小县城的孤儿院里的孤儿，很难碰到有好心人来收养，而孤儿院的资金有限，根本负担不起所有孩子的学费。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学习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为了上学，他很早就开始了半工半读。

可即便如此，到他十六岁成年时，孤儿院完全断了他的救济后，他也只能从学校出来踏入社会。

他没有怨恨，毕竟孤儿院把他养到了这么大，有的只是恩情，要怨也是怨生而不养的父母。

既然已经读不起书，卓远航就决定出去闯一闯，于是在攒够了火车票钱后，就买了张去海城的票，毅然决然的离开了生活了十六年的“家长”。

作为一个刚成年的外来户，刚到海城的日子是非常难过的，那段时间里卓远航睡过公园，也翻过垃圾桶找吃的，不过好在这种日子结束了。

通过这六年的摸爬滚打，他终于在一家规模不大的公司勉强站稳了脚跟，做了一位最基层的业务员。

虽然这种日子很多本地人是看不上的，但是每天能不用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能睡在一张有垫絮和被子的床上，时不时还能在晚餐时加颗蛋加根肠，就足以让他感到幸福了。

幼年的生活让他习惯于理智的做利己的选择，如果因为一时冲动，真的被拘留十五天，而让公司把自己裁了，这小小的幸福生活可能就要成为过去式了，这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

无奈的签好了了调解书，正准备离开巡查厅的卓远航透过窗户，看见了正和巡查谈笑风生的肥硕纹身男。

也许是纹身男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过了头正好也看见了他。

却只见纹身男举起拳头嚣张的冲卓远航挥了挥，引来了旁边巡查的一阵大笑。

“呸！这群狗日的东西！”

虽然是自己选择的和解，但还是感觉憋屈，卓远航啐了口唾沫，低声骂了句国粹，如败犬般的独自回到出租屋，舔舐着自己那被人践踏的自尊。

只是生活还得继续，自埋自怨解决不了问题，平复了一会心绪后，卓远航就拿起路人顺道买的创口贴，对着镜子贴了起来。

还好脸上基本都是挫伤，表皮并没有太大的伤口，只是这种伤只怕明天会让自己的脸肿的像个猪头。

小心处理完脸上的伤口，卓远航就打开煤气灶开始烧水做晚饭。

平时他的晚饭就是一把挂面加一把青菜，偶尔接到订单就奢侈一把加个蛋加个肠。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好心情，但是他还是在烧水时放了颗蛋。

倒不是他想吃，而是想煮个水煮蛋敷一敷伤口，免得明天肿的太难看。

只是等鸡蛋煮好后，他就觉得脑袋里开始不舒服，先一开始只是有些晕，后来就开始胀痛，还伴随着恶心反胃。

卓远航判断自己可能是摔倒时磕到后脑导致有些脑震荡，本来想去医院看看，但是想到上次感冒的经历，他就打了退堂鼓。

只是感冒而已，结果检查花了七百，最后开了二十块的感冒药。

所以后来卓远航才会对同事说“靠八字硬过生活”这句话。

虽然难受的不想吃，他还忍着恶心把胃里垫了点东西，至于用来敷脸的鸡蛋则被放在了灶台上。

他现在可没那个精神去管明天脸上肿不肿了，他怕再晚一点上床自己得晕倒在地上。

脑袋胀痛得难受，胃里的恶心感也在折磨着他的神经，这让他难以入睡。

眩晕感让他飘飘忽忽得如同踩在棉花上，在床上趴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