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缺憾。（1 / 2）

“喂？”

“……”

“麟麟？”

沉默。

“是不是看到同学们大学毕业后都忙碌起来，所以对呆在学校内读研有些焦虑？这很正常，只有在对自身质问中得出的答案才可以摒弃那些无用的自我保护，只要能得出答案，这份忧愁就是有效的。”

“妈。”许映麟开口打断。

“嗯。”电话那头的声音沉寂下来。

“在入学那天的火灾里，我是不是太鲁莽了？”根本不用说出来，答案谁都知道。

“那是当然的，而且那不仅是鲁莽，还有对家人的不负责，更何况，任何人都能看出来，那种程度的大火绝对不可能有人能活下来，可是你不但敢冲进去，甚至还在自身毫发无损的情况下救出了一百五十三人，你知道这是多么夸张的事吗？简直就像是有神明在保护着你一样，有多少消防员为了救火场中的婴儿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他们也是父母养大的啊！相比起你，那些人跟被神明唾弃没有差别，舍弃生命保护的婴儿大概率还会在身心留下后遗症，可被你救下的人呢？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小面积烧伤，那种眷顾甚至能吸收火焰一般，连同你周遭的人一并保护下来，我曾经这么想过。”母亲高声疾呼，也许正是这样，那种程度的力量不可能直到踏入死境才发现，只可能是在那一瞬间，某种存在向自己降下奇迹。

“可能真的有神迹也说不定，但还是有两个人因为我的行动而死，如果我不突入火场，说不定他的父母能活下来，他们当时就在门口，只要反应快，就能在受伤并不严重的情况下活下来，这种神迹还是不要存在为好，我是被神明宠爱的一方的话，他绝对是被神明厌弃的一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直接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眼前，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太不公平了。”那个瞬间永远不可能忘怀，崩塌的天花板坠落在那两个人头顶，假设自己远离那个火场，那个无辜的人就不会那么突然地目睹双亲的死亡。

“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仿佛约定成俗一般，这句话一定会出现。

“我不想听这种话！”许映麟怒吼着。

“啊……”母亲似乎被吓到了，一声轻呼后陷入沉默。

“为什么要把这种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不负责任的话当做真理？！如果我真的分走了那么多的眷顾，那个人的父母为什么会死？！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么荒诞的现实？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吗，我从一开始就要享受着其他人毕生渴望的财富与能力，甚至还有不知名的存在眷顾着我，都已经占有了这么多的资源，为什么我还是害死了那个人的父母，这是命运吗！那个人的父母从出生开始就是为了抵达被我害死的那一瞬间而活吗！那个人近二十年的人生就是为了原谅我这个杀死他家人的凶手而存在的吗！这种眷顾，我完全不想要，如果舍弃这份偏爱能让那个人的父母活下来的话，如果拒绝完美的结局能让那个家庭完整的话，我怎么样都无所谓。”这是不可能的，那份力量并不是眷顾与偏爱，那是不同于施舍与恩赐，别种的，更加对等的某种情况。

“麟麟……”母亲痛苦地呼唤着，他直到现在才明白，对于自己的孩子来说，那并不是救下一百五十三人的奇迹，而是建立在一个家庭的破碎之上的救赎。

“……抱歉，是我太不冷静了，擅自为了无法挽回的过去感伤，又擅自对自己宝贵的家人生气，实在太过于任性了。”许映麟内疚地说，在他心中，既无法挽救一个家庭又对血亲倾泻怒火的自己，是绝对不能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