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阿诺娜的到来41（1 / 2）
晚宴之后的第二天。
安佩穿好衣服，揣着莫德拿给自己的钱袋，便在诺埃尔领闲逛起来。
如果不考虑北方的卓尔大森林中还在时不时冒出的烟尘，这里的景色还算不错，湛蓝的天空澄澈如宝石，北方的碧翠林海一望无际，有种乡下田野的美。
然而这里毫无疑问是具备超凡力量的异世界。安佩看到几个脏兮兮的孩子蹲在街边的地上，他们的手中捏着一块白色的碎石，在地面上随手涂抹着。
随着他们的涂抹，地上的图案不时凭空发出微光，每当这个时候，孩子们便会爆发出一阵欢呼。这放在地球上，妥妥的神秘事件，但在这里却是稀松平常的娱乐。
安佩好奇观察了一会儿，便走了过去。
几个孩子立刻站起来，对着安佩拘束地弯腰：“老爷。”
他们的目光紧张中带着好奇，安佩要过他们手上的碎石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只是一块随处可见的普通矿石，他蹲下来试着在地上画了画，没有任何作用。
“老爷，要这样画……”
一个较为胆大的男孩凑上来，表演般地在地上画出符文。安佩盯着地面上一闪而过的微光，问：“这是什么？”
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孩开口说道：“这是光亮符文，老爷。”
“这是白铁矿的碎片。”孩子们指了指手上的石头，“我们在矿井那边捡到的。”
安佩打量着手上的碎石，慢慢地说道：“用白铁矿画出这个形状的符文，就会亮么……它为什么会亮呢？”
女孩怔了一下：“为什么？”
孩子们面面相觑，没有人说得上来。对他们来讲，这是与生俱来的自然现象，是父辈们闲暇时教给他们的简单游戏，是和伙伴们一起挥霍时间的工具，却从来没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它为什么会亮？
“光亮符文……”安佩伸手在地面上画出符文，看着它闪出的微光，“这东西要是放小一百倍，还会亮吗？”
“谁能把它画的那么小？只有法师老爷能做这种事。”有孩子说道。
“那放大一百倍呢？会怎么样？”安佩问。
“画这么大的光亮符文做什么！”孩子们乐了，仿佛听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笑话。
安佩没有再说什么。
在他小的时候，也会为两块磁铁之间的无形力量、铁片与地面碰撞产生的火星而感到惊奇，等长大后他便知道这些都是世界运转的基础规则，看不见的力量褪去了神秘的面纱，变成了令人头痛的物理题。
安佩相信符文的力量也是一样的。简单的符文就像孩子们把玩的两根磁铁，复杂的符文则是让大学生们抓破脑壳的集成电路板，从路边孩子们的游戏到精密昂贵的超凡道具，都符合一套自洽的规律。
但他现在没法证明这一点，因为好像并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能用不就行了？原理又不重要。
安佩丢掉手中的矿石，伸手从钱袋里拿出最小的硬币递给他们，孩子们顿时欢喜地接过，恭敬道谢后便一窝蜂地跑回了家——每个人拿到的钱并不多，但也可以换到两三捆木材，这个冷冽之季便可以少过几天灰白的寒冷时光。
安佩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发现刚刚出声的女孩并没有离开，而是呆呆地看着地面上的光亮符文。
“怎么了？”安佩问。
“啊，老爷……”女孩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以前偷偷在家里画过一个很大的光亮符文，结果被妈妈教训了一顿……但我就是想看看……”
“结果怎么样？”安佩顿时提起兴趣。
女孩凑过来，目光中带着被埋藏许久的喜悦，仿佛在分享一个巨大的、足以撼动世界的秘密：“它亮啦！不仅亮了，还连续闪了四次！我看的特别清楚！”
安佩轻轻鼓掌，认真地说道：“真是个了不起的发现。”
“嘿嘿。”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又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明年我就没法玩了。”
“为什么？”
“我爸爸是农奴，今年他想去当个猎人赚大钱，结果死了，赊账买的猎弓还弄丢了，欠雷恩铁匠很多债没有还清。”女孩说，“明年复苏之季，我也得卖去当农奴还债，会很忙，而且住的地方捡不到白铁矿的碎片。”
“……”
安佩仔细地看着女孩。她不怎么好看，脸蛋脏兮兮的，身体很瘦弱，还穿着件不合身的破夹袄。
安佩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露西亚，老爷。”
“你们家欠了多少钱？”
露西亚说了个数字，安佩打开鼓鼓囊囊的钱袋，从里面捻出几枚硬币，塞进女孩的夹袄中，认真地说道：“你现在就去铁匠铺，把钱给铁匠雷恩。如果他问钱从哪里来，你就说，是安佩先生给你的。”
女孩呆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刻将手塞进口袋，紧紧地攥住那几枚硬币，非常用力地向着安佩鞠了一躬：“谢谢老爷！”
安佩挥挥手，示意她快点离开。
“她是有点小聪明的。”
略带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安佩的身后响起，一只手同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安佩迅速回头，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不过等安佩看清楚之后，便放松下来：“……阿诺娜？”
没错，站在安佩身后的，是鬼族少女阿诺娜。
此时的她披着一件灰色长袍，带着兜帽，额头上还绑着一条厚厚的白色汗巾，遮住了那一对小巧的双角，看起来就像个姿色漂亮的人类少女。
“突然看到我，你怎么都不惊讶呢？”阿诺娜凑过来，蹲在安佩的身旁，好奇地问道，“我们之前没怎么说过话吧？”
“是有点惊讶，但不多。”安佩随口说道，“萝拉是个很聪明的血族，而你和她关系匪浅，只要知道这一点，你随时出现在我身边都不奇怪。”
“哼哼，不愧是萝拉大人选择效忠的主君。”
阿诺娜顺着安佩的目光望去：“还看呢，那个女孩子看出来你很有钱，所以故意在你面前装可怜，就是想要你的钱。”
“有什么关系呢，”安佩随口说道，他紧盯着远处脚步匆匆的女孩，盯着从对方身上蔓延而出的白色线条，“一份命运的价格……比我想象中要低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