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三闾大夫（6）民生艰33（1 / 2）

（6）民生艰

秦艽等人看着屈原如此痛苦，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走过去扶他；屈原的侍者们也都赶紧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有的和秦艽等人一起扶屈原，有的急忙收拾掉了一地的茶果，有的急忙把桌子搬走，有的立刻处理地上的茶水。屈原却只是摆了摆手，不要别人扶，自己勉强重新坐正，继续说了下去。

“我气昏了头，直接自己去了靖平州，想当面怒斥南靖王。然而我驾着云车到了靖平州附近，就飞不动了，灵压直接让我的车停在了城郊外。我无比愤懑地下了车，对方的使者却已经从云里探出了头，说南靖王知道我因何而来，故此派他来告诉我，不必担心了，南靖王也觉得一个一个杀太麻烦，时间太长，日后会选择直接水淹一城，这样，杀一万个人，至少能有八百个可用妖兵……他还叫我放心，说前段时间在汨罗所杀之鬼都知道我非幕后黑手，并不曾伤我清誉……我恨，我岂是恨他企图污我清名！我所恨者，其生为人，而心如狼，枉做诸侯，生食民肉！！而我！无能！！”

身边的人按住了他想拔剑的手，混乱中，其他人的劝告安慰似乎都模糊了，所有人都只听得到他愤怒的嘶吼。而殿外，似乎闪过雷电般的光芒——纵然是水面上起了狂风暴雨，苍天怒而电闪雷鸣，这幽幽水底，又怎么会看得到雷电？

在秦艽四人满心愤懑走出大殿时，那一脸忧愁的使者却也真的叹息地告诉他们：“外面狂风暴雨甚急，且今日三闾大夫又愤懑疯癫起来，有事情未说尽，还请诸位且先用了晚膳，在水府留宿一夜，明日再与大夫商谈正事吧。”

墨隐闻言，不由也苦笑道：“疯癫？换成我我也发疯。这是往我头上……算了不说了，太玷污人了。”

使者亦是苦笑摇头，先带着几人去吃了饭，又安排了一处有三间抱厦的小院给他们住，道：“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下人。”便走了。

秦艽自是与墨隐一处住，石宵雨和齐茵陈也各自选了房间歇下。这水府房屋，自然是比家中要好不少，房中有单独用来盥洗沐浴的单间。秦艽便欣然决定先洗个澡，自己去打水的时候，被一个女使看到，那女使便热情地给她准备了香胰子、头油等，又吩咐人给她多准备两桶热水，笑道：“秦相公无需多虑，石姑娘和齐姑娘也都要了这些。这些也原是我们水府里每人都有的。”

秦艽便谢过了那女使，去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出来时，墨隐却不大高兴地躺在床上，秦艽知道他因想起家中困顿，每次洗澡时她都须得趁着天黑到屋后苦竹林中洗，便也故意不提，只用干净的布巾擦着头发，坐到他旁边，笑道：“你闻闻，香不香？”

“你……是挺香的。”墨隐本想说“你身上原本的药味就很香”，但最后还是简单地说了这一句，又往里挪去，给她让出一个位置。但看她神色如常地躺下，心底到底泛起些微波澜，忍不住道：“喂。”

“嗯？”

“明天是我俩的订婚宴唉。”

“哈，回不去了，让波臣带别人吃了。”

“……我是说，你以后真会……咳咳，我说，屈原今天说了这些事情，你觉得以后要怎么帮他解决这个事情？”

秦艽仰面躺着，闭上了眼睛，闻言，却动也不动，只是叹息一声，道：“我也不知道。”

“嗯？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墨隐笑道。

“……我做的最坏的打算，其实是去刺杀。”

墨隐怔住了。水府的灯火在波澜中摇晃，使得秦艽的面容上也摇晃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阴影。许久，墨隐轻声道：“你有把握活着回来吗？几成把握？”

秦艽道：“不知道，其实没把握。”

“那我不让你去送死。”墨隐反而放下了心。

“……如果我非得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