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荒诞的世界和平凡的兄妹（1 / 2）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五秒，双方的比分目前是78比79，球权来到第五中学这边，暂停结束后他们将会发动最后一攻，不知道暂停期间他们的教练会不会做出更有效的战略，让他们反败为胜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球场边，顾渊一边用毛巾擦着汗水，一边听着教练的战术安排，眼神时不时地向四周环顾。
今天是全国高中篮球联赛男子组的总决赛，早在这场比赛开打之前，就已经引起了各大媒体的广泛关注，就连CCTV-5都推掉了其他的体育赛事，转而直播起这场比赛。
按理说，一场高中生之间的篮球比赛是没理由受到如此关注的，但是今年的情况不同，再过几个月，就是BJ奥运会了，为了响应全民奥运，跟上国际步伐的号召，国内一时间卷起了一股不小的运动潮流，而这自然也是受到了国家的大力支持，今天的这场比赛就是其中之一。
近几年因为姚明在NBA赛场上的活跃表现，国内的篮球之风盛行，一时间竟然有超越足球运动的势头，体育总局也没放过这一机会，早在去年就宣布了要举办这届全国范围内的篮球赛事，并且还作出承诺，高中生组的冠军成员将会在他们高考的时候获得一定的加分。
这条消息一放出，原本不怎么在乎这场比赛的学校通通重视了起来，从全校三个年级中层层选拔，最后选出最厉害了十个人组成球队来参数，而顾渊所在的首都第五中学，便是经历了层层厮杀，站到了最后的决战舞台，而他们的对手，则是来自南方地区的一所名为仕兰中学的学校。
从整体实力上来看，仕兰中学并不如第五中学，毕竟那是一所私立的贵族高中，里面的学生都是各种富商政要家的公子千金，篮球这种对抗强烈的运动在他们眼中足以用粗鲁来形容，帆船高尔夫才是他们的宠儿，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第五中学才是分数落后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顾渊不禁将目光投向了仕兰中学那一边，此时的对方教练也在布置着接下来的战术，但是顾渊在意的并不是他们这支球队，而是球队里面的一个人。
那个名为楚子航的队员，仅仅靠着一人之力便带着这支由公子哥们组成的球队杀到了决赛，并且即将拿下冠军，顾渊看过仕兰中学比赛的录像，他们的战术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战术可言——把球交给楚子航，剩下的由楚子航自己来完成就好，反正那个男生拿到球之后就没有人可以拦住他，防守队员往往连他的身影都捕捉不到，只感觉一阵风从身旁吹过，下一秒，记分牌上面的分数就已经更新了，这时他们才能看到，他们本应该防守的那道身影已经重新回到自己的半场投入防守任务了。
除去超强的实力之外，楚子航还有着寻常高中男生不具备的英俊外表，一头毫不驯服的黑色短发，眉宇漆黑挺拔，凌厉如刀剑，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你甚至会感觉那里并不是站着一个人，而是插着一把武士刀，不仅如此，楚子航的身份也被好事者调查了出来，他年少时父母离婚，后来母亲和一个本地的富商再婚，他也跟着成为了那家的继子，并且还深受继父的喜爱，在同龄人们还在为买了一双Nike球鞋而感到欣喜的时候，他就已经穿着一身Hermès，挎着Prada的书包行走于校园了，位列仕兰中学“此獠当诛榜第一名”。
顾渊自己也是样貌出色的男生，也是自家球队的主力，但是面对楚子航的时候，还是会产生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明明楚子航是全场比赛的核心，仕兰中学的啦啦队拼着喊破嗓子的风险也要为他加油，可他却觉得，那个男生是如此的孤独，就好像场上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般。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渊的目光，楚子航忽然侧过头来看向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视，这一情况自然没有逃过其他人的眼睛，《两支国内最强高中篮球队的王牌选手的对视，将会擦出怎样的火花？》，顾渊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这一标题，但只有他才知道，不论是楚子航还是自己，看向对方的眼神中都没有什么敌意，想到这里，他对着楚子航笑了笑，而楚子航也是对着他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看来说他是面瘫的传闻是真的。”
顾渊小声嘟囔道，裁判的哨声已经响起，他放下毛巾，跟着队友重新回到场上。
球权在自己这边，也就是说还有希望，只要这一攻进了球，那么至少就是两分，他们便会反超比分获得胜利，届时他就是全校的英雄人物，带领球队拿下全国冠军这种事情，强如樱木花道这种天神下凡般的主角人物都没能取得的成就，哪个男孩子会没有梦想过呢？如果自己拿下冠军，说不定也会有很多女孩子对自己倾心吧？
想到这里，顾渊不禁看了看自家球队的啦啦队方向，准确地说，应该是啦啦队队长的位置，那是一个相貌出色的女孩儿，看着她，你会觉得用出色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她有着“妖怪”一样完美无瑕的容貌，如夏花般灿烂，容光照人，温润如玉，眼瞳清澈光润，长着长长的睫毛，脸颊有些婴儿肥，嘴角还有小虎牙。皮肤晶莹白皙，体态纤细修长，骨肉匀亭，此时的她也正看向自己这边，一边舞动着那曼妙的身躯，一边喊着加油。
顾渊知道那个女孩，那是二年级的学生，名叫夏弥，在她之前，第五中学的校花位置一直都是由顾渊的妹妹占据的，但是从夏弥入学后，这个宝座仅仅一天便被易主，从此之后，再无任何人能够染指王座。
第五中学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没暗恋过夏弥的高中生活是不完美的。”
顾渊算是个例外，三年级的他和那个女孩并不熟悉，只是因为这次篮球比赛，他是队长，而夏弥是啦啦队队长才有了交集，而在校园里，啦啦队队长和篮球队队长这两个角色向来都是八卦的热门，可偏偏在这两人身上没有应验，他又看向楚子航，心中忽然想着，也许只有这种大众情人般的男生才适合夏弥这种大众情人般的女生吧？
顾渊摇了摇头，自己这是在瞎想什么呢？自己竟然会为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操心起“婚姻大事”来，过了今天，这两个人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
“现在由第五中学发球！”
解说员的声音将顾渊拉回现实，身为球队王牌，防守他的人自然就是楚子航，这种对位在今天已经进行了几十次，不过他显然是落入下风的那一个，因为他没有防止楚子航哪怕一次，而对方却是实打实地盖了自己两次，可明明他比自己还要矮几厘米。
此时的楚子航正躬着身体站在自己面前，他的身材并不健硕，但是肌肉却十分匀称，看上去坚实有力，站在你的面前，如同一座大山一般。
还有4秒。
顾渊开始运球。
还有3秒。
顾渊挪动了脚步。
还有两秒。
顾渊准备从侧面突破，但是楚子航已经预判到了他移动的方向，伸出手准备断球。
还有1秒。
顾渊只感觉这一刻，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其实对于带领球队夺冠，成为校内的人气王没什么兴趣，但是再过两个月，他就要高考了，他的成绩只能算的上不错，但是想要和妹妹考到同一所大学却有些困难，他知道妹妹的性格，如果自己考不上她能去的大学，那么她一定会“自降身份”来报考自己这个分数能去的大学，那个丫头从来都离不开自己，哪怕自己下楼买个菜，她也会给你发消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大学四年分隔两地这种事情，那丫头死也不会接受的。
所以他才这么渴望这个冠军，如果拿到冠军，他便能在高考中获得加分，这样他才不会拖妹妹的后腿，他们的父母早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在那场葬礼上，印象中柔弱胆小的妹妹却没有放声哭泣，而是用她那娇小柔软的身躯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哥哥，爸爸妈妈不在了，我们就要变得坚强啊，我们两个...要比所有人都幸福！”
是啊，我们要过得比所有人都幸福，可你连和她考上一所大学都做不到的话，又有什么脸面说这句话呢？
身体里不知为何突然涌现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就连楚子航的动作在他的眼中都如同静止一般，但是顾渊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股力量从何而来，他只感到自己的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在催促着自己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
“去把篮球放到那个篮框里，去和你妹妹考上同一所大学，去和她过上幸福的生活，去用你的力量...淹没全世界！”
倒计时0.5秒，顾渊晃过楚子航，原地起跳，飞身暴扣，将篮球扣入篮筐。
倒计时0秒，计分器将比分更新为80：79，与此同时，裁判员哨声响起。
“绝杀！比赛结束！来自第五中学的顾渊队员以一记暴扣绝杀了比赛！本届全国高中篮球联赛男子组的总冠军是——第五中学！”
观众席上瞬间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顾渊双脚落地的一瞬间，就被周围扑上来的同学们拥抱住，然后抓起他的四肢，将他抛向空中，毫无疑问，此时的他就是全校的英雄，樱木花道和流川枫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完成了。
在被高高抛弃的半空中，顾渊看到了楚子航，对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水，然后一个人朝着更衣室走去；他看到了妹妹顾暖，此时正和啦啦队队长夏弥一起朝着自己这边跑来；他也看到了仕兰中学的观众席，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失望地离席，但还有一个男生静静地坐在那里，望向球场的眼光是那么的孤独...
“路明非，还不快走！留下来给人家当笑话看吗！”
“哦哦，这就来。”
男生这才起身跟着那个威武霸气的女孩离开了座位，临走前还看了看自己这边，似乎是在恭喜顾渊获得胜利。
原来那个男生叫路明非，顾渊心想，随后他的身体便向下坠落，被队友们稳稳接住。
“哥哥，恭喜你获得冠军！这下你要成为大英雄啦！”
顾暖跑到哥哥身边，递上一瓶矿泉水，满脸的兴奋，白皙的脸颊上还有一抹淡淡的绯红，显然刚才给自己加油的时候没少大喊大叫。
“顾渊学长，恭喜你获得冠军！”
站在自己另一侧的是啦啦队队长夏弥，因为顾暖已经先一步送上了矿泉水，她便只能送上一条毛巾递给顾渊，顾渊道了声谢谢，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周围响起一片起哄的声音，好像他们磕的CP终于走到一起了一样，只有顾暖凶巴巴地对着那些起哄的人龇牙咧嘴。
“瞎起什么哄！我哥不早恋的！”
顾渊笑笑，他知道夏弥根本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在履行身为啦啦队长的职责而已，换做其他人，她也会这么做的，刚刚给自己递毛巾的时候，她甚至往回缩了缩手，显然是不想和自己有什么肢体接触。
在一阵众星拱月下，顾渊艰难地走到更衣室，换好衣服走出体育馆，这会儿媒体和观众们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同学们也是和自己道了声恭喜后便各回各家了，毕竟明天还要正常上课，只有妹妹顾暖还站在体育馆门口等着自己出来，见到自己，女孩立刻朝自己跑了过来。
“哥，你真棒！”
“这种话今天已经快要听吐了，不如来点实际行动。”
“实际行动？哥是指什么？”
“比如用你的私房钱请哥哥吃点好的。”
“私，私房钱？哥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哦...”
“还想瞒着我？那书架第二排的那本高一物理书里面夹的两百块钱是谁的呢？”
“果，果然是哥哥你拿走的！”
顾暖红着脸蛋，气呼呼地说道，然而语气却并没有那么硬气，一副被抓住藏了私房钱后心虚的样子。
最近都流行在网上写小说，有的人已经靠这个实现了财富自由，她觉得这种事情也没什么成本就试了试，没想到成绩还不错，写了一个月就拿到了签约资格，每个月有几百块钱的稿费，对于他们家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快要高考了就别写小说了，好好学习，考完再爆更就行了。”
“写小说这种事情最忌讳拖更了，哥哥你想你的妹妹被人骂鸽子吗？”
“鸽子这种词语也没什么攻击性啊，还是你的成绩更重要。”
“哥哥你要是写小说的话一定会被人骂惨的...”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忽然，背后有人叫住了他们。
“顾渊。”
兄妹一齐转过头，惊讶地发现叫住他们的人竟然是楚子航！
脱下球衣的楚子航又一次换上了他那一身昂贵的衣着打扮，顾暖平常逛商场的时候偶尔也会不自量力地去奢侈品店里逛一逛，反正她长得足够漂亮，看上去确实像是个富家千金，柜姐们自然不敢怠慢，殊不知这丫头口袋里的钱只够买一包方便面。
这个一身衣服足够他们家一年生活费的男生忽然出现在他们身边，顾渊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只能礼貌地问道。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只是想说一声恭喜，你最后的扣篮动作很漂亮。”
楚子航淡淡地说道，脸上却依旧是一片冰冷，明明是在为你庆贺，却总有种你不说谢谢我下一秒就会掏出枪打爆你脑壳的感觉。
“谢谢啊...你打得比我好多了，我都防不住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最后那一下我是怎么跳起来的。”
楚子航点了点头，场面再次安静了下来。
“那个...要不来我家坐坐？”
顾渊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实在是有点害怕这个男生，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能够一直面无表情。
“不必，我还要回去和同学汇合，下次有机会再比试。”
丢下这一句后，楚子航便转身离去，留给顾渊兄妹俩一道潇洒的背影。
“哥哥，那个人好可怕。”
“闭嘴，回去把你的私房钱都上交，不然我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的恐怖。”
“啊？不——要——啊——”
翌日，顾渊早早就来到了学校，刚一踏入班级，就有同学直接冲到他的面前，搂着他的肩膀，那亲密的样子还以为他们有什么过命的交情。
“诶诶，顾渊！没想到你这家伙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篮球竟然打得这么好啊！”
“还行还行，肾上腺素分泌得多了一些吧。”
“我靠，你分泌再多的肾上腺素也不至于能跳那么高吧！这一届篮球联赛除了楚子航之外，就只有你做到了扣篮，当初把我们都给看湿了好么！你小子穿个23号还真成了乔丹了？不过这下好了，你有了高考加分，上名校更稳了！”
顾渊又谦虚了几句后，略显狼狈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其实他自己心里最清楚，那次扣篮并非是自己的正常水平，他个子虽然高，但也只有一米八三，这个身高是没有办法原地起跳把篮球放到三米高的篮框里的，他只记得自己最后持球的那一刻，脑海里全都是我要赢的想法，然后他就真的做到了。
周末回家之后，他还特意找了个篮球场想要复刻那一跳，但他在篮球场里蹦跶了一下午也没有做到，反而是把双腿累的酸疼，回家的时候还被妹妹误以为自己出去做了坏事...
不过这种事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拿到了冠军，这就意味着今年的高考中他会有加分优惠，虽然还不知道能加多少，但想来十分二十分应该是有的，而妹妹平时的成绩也正好就比自己高十几分左右，这样一来兄妹俩考上同一所大学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就在这时，班主任也走了进来，依旧是顶着那一张毫无感情波动的脸站在讲台上，俯瞰众生。
“篮球赛结束了，你们也该收收心了，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们当中的大部分人是没有加分的，想要考上好大学就更得加倍努力，整天嘻嘻哈哈的像什么样子！”
依旧是经典的班主任式发言，顾渊的同桌却是一脸不屑的样子，小声嘟囔道。
“一个高考而已，看他那样子，还以为是要打仗呢。”
顾渊有些疑惑地看着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