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暮港镇的阴影（其一）（1 / 2）

如果给你再来一次机会，你会做些什么来改变自己的人生？

波洛斯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现在不得不考虑了。当他醒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处在荒郊野岭，而且时间也倒回到数年以前。除了自己的记忆以外，一切事物都如同过去一般。记忆中的“过去”和眼中的“现在”互相重叠，这是何等罕见的画面。随后，波洛斯意识到，若能利用这一点，也许就能改变自己的悲剧，不，甚至是世界的悲剧。

话虽如此，但波洛斯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对整场深渊入侵事件其实知之甚少，而且哪怕把自己的记忆公之于众，也不一定会被议会相信。而且，自己的行为改变，会引发怎样的蝴蝶效应还不清楚。自己所了解的情报，随着时间推移，必定会越来越不准确。自己的每一步行动都必须快速且慎重。

杂乱的房间里到处铺满了地图，笔记，书籍。波洛斯在自己的屋中反复揣度着计划，思考着可行性。毕竟至少在这小屋之中，他的行为不会影响世界的“原本”进程。

“问题太多，办法太少……”波洛斯烦躁的坐到书桌之前，如果是议会准成员的他，此时多少能在议会里调动些许资源，但……这时候的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边地贵族。无论是在法师议会抑或是世俗之中，他都没有过多的话语权。

与此时波洛斯烦躁的心境所相反的，是他面前整洁的书桌——这是波洛斯一直以来的习惯，无论是工作桌，行李，或是药剂和其他，波洛斯总是对它们的整齐有着一种近乎强迫症的需求。排列整齐的事物是秩序的象征，而秩序之中才能生长正确的未来。这是波洛斯一直以来的信条。因此他做事向来会提前列出完整的计划，也因此他迟迟无法决定下一步的行动——需要思考的变量实在太多，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心烦意乱的波洛斯打算暂且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他看向面前的桌子，一切都如他心中所期望的一样整洁，除了一份被随意放置的书信。波洛斯拿起书信，想起了什么，这封信是自己刚刚醒来时寄到的，当时的他心中有太多的迷惑，因此就信件也被暂时搁置。既然此时想不到干什么，不如处理一下这些信件，反正大多也是贵族之间处于礼貌的官方话术信件罢了，做这些机械式的简单运动有助于让自己的头脑恢复状态。

但当波洛斯拆开书信的时候，他却愣住了。虽然这只是一封来自老同学的邀请信，希望他前往暮港镇叙叙旧里面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但是有时候灵感就是如此突然，就像闪电划过夜空般令波洛斯眼前一亮，波洛斯立刻想到了下一步的行动。提起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前往西部的一个平凡小镇——暮港镇

暮港镇坐落于夜影河畔，位于黑斑沼泽以北——这实在是个糟糕的位置，夜影河并不连接主干河道，几乎没有多少航运价值，而黑斑沼泽的治安只能用聊胜于无来形容，几乎整个大陆的恶棍和罪犯在被抓之前都会打算逃亡到那里去躲避追捕。湿热的气候，纷飞的蚊虫，加上茂密的丛林使得那里成为了一个隐藏阴暗事物的绝佳场所。因此位于这个地方旁边的暮港镇……自然也受到波及，总有些来自沼泽的盗匪希望从普通人的口袋里捞一笔钱。毕竟如果能不劳而获，谁会乐意劳动？

但就是如此糟糕的环境，暮港镇却没有逐渐衰落，相反，在附近的城镇中暮港镇算是相当繁荣的了。因为世上最优秀——甚至可能没有之一的大法师弗尔梅托的墓地就建在这里。弗尔梅托可以说是凭一己之力开创了现代魔法体系，甚至有法师认为现代魔法的发展只不过是将弗尔梅托的设想和法术以更加简洁和优化的方式实现而已。然而如此伟大的法师为何远离故乡来到这等偏僻小镇，又客死他乡，恐怕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弗尔梅托的坟墓每年都有无数的法师来参观膜拜，对于暮港镇的居民来说，这是一笔莫大的旅游收入。毕竟根据法律，只有贵族和极少数人才能学习魔法。无论居民把那些愚蠢纪念品的价格抬得多高，对于贵族而言都只是随手施舍就能给出的小钱罢了。依靠这一点，暮港镇就能在这恶劣地带保持相对的繁荣。

肥肉会引来蛆虫，富饶的城镇亦然。身上裹挟岩石护甲的格拉提娅此时正挥舞着岩头锤（准确来说是法杖，但是尖端凝聚魔法岩石）左右开弓击退街道上闹事的盗匪们。

“滚吧！你们这些该死的强盗！以我的磐石之心为名，我绝不会容许你们在这里胡作为非！”

一旁被打翻在地的强盗还打算爬向他先前被打掉的武器，被格拉提娅一锤打的头破血流。见到此情此景，剩下的盗匪哪里还敢还击，一边哭爹喊娘一边慌忙逃窜。不然要是被她追上挨一锤子搞不好真要把命丢在这里了。

在慌乱之中一个强盗撞上一个旅人，二人都被撞了个踉跄。此时强盗身后就是格拉提娅的脚步声，慌乱之中举起短刀架在旅人脖子上，希望借此威胁格拉提娅。

“你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把他杀了啊。”强盗慌乱的话都说不清，他今天原本只是想借着混乱来偷点东西，谁想到还能把命搭进去。

“该死的……快松开人质，否则我一定会让法律制裁你！”格拉提娅也慌张起来，魔法学院里可从来没教过该如何对付挟持人质的劫匪，要是人质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死，她恐怕会后悔一辈子吧。

“说真的，放开我，我没时间给你耽误。”与二人的慌乱截然相对的是极度冷静的人质，即使被短刀架在脖子上，也没有丝毫慌张。仿佛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别别别……别吵，你再说话我真的会动手的啊啊啊……”强盗几乎被吓到腿软，手中的短刀都拿不稳了，刚才的劫持行为完全是自己脑子一热做出来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强盗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继续僵持？面对一个全副武装还精通魔法的家伙自己真的有胜算吗？还是丢下人质转头就跑？不对，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还跑的动吗……

就在强盗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到鼻子一温。人质突然对着强盗一个头槌打的他搓手不及，随后人质挣开被打懵的强盗的束缚，从腰间拔下一把匕首对着还没缓过神来的强盗就是两刀。一旁的格拉提娅回过身来的时候，面前已经只有站在血泊里的旅人和死亡的盗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