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子固的生日(1 / 2)

子固记得小时候过生日吃的溏心蛋,刘桃把鸡蛋卧在面条里,笑眯眯的看着他吃下去。这是他关于过生日的全部记忆,后来刘桃走了,再没有人给他在面条里卧一个溏心蛋。

李娟是寻常母亲,虽本性善良,但是成长的大环境和生存的基本需求,让她没有表露关心和爱意的习惯。他们那辈的父母从来没对孩子说过我爱你,他们的爱也更倾向于实用性。谁家孩子更听话,谁家孩子学习好,谁家孩子考上大学,谁家孩子是公务员,谁家孩子能挣钱,都是让他们感觉脸上有光的事。而孩子过的开不开心,最近处在怎样的情绪里,他们并不关心。像赵久那样,连孩子的生活起居都无法照料,自己长时间处在混乱的状态和不自律的生活习惯里,更不会关注到孩子的困境。

所以当子固因为张亮过生日,身体里关于母亲的渴望被唤醒时,他陷入深深的悲伤里。刘桃走的时候他和现在的张亮差不多大,之前每天在巷子里疯跑,没心没肺,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回家桌上有饭菜,早上起来床头有干净的衣服,衣服磨破了第二天就补好了,长到七八岁刘桃都没有打骂过他。只道当时是寻常,而今回头确是珍贵的宝藏。

刘桃走后,子固奶奶把刘桃的私物收拾在一个黑色的旅行袋里,一直放在大卧室的床底下。孙玲搬来的那天,客厅换了沙发,大卧室换了床,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净无比,而床底下那个黑色袋子被丢在了巷子北头的垃圾箱里。

那天林长亮带着文静从店里晚归,在巷子口遇到拖着黑色袋子的子固,跳下自行车后座,说:“爸,你先走吧。”

站在巷子口昏黄的街灯下,文静问:“你拿的什么?”

子固张张口想说我妈妈的东西,但是妈妈两个字对他有些陌生,他张开嘴,发不出声音,嗓子里呜咽了一声就哑了。

文静低头看到拉链敞开着,袋子口半掩着,里面有刘桃手套和围巾,她立刻明白了。

“文静,我能不能把东西先放在你家里。”子固只因为站在巷子口徘徊,是不知道该把这袋东西放哪里。那个脏乱差的家现在变干净了,但是不是他的了,他连关于妈妈仅剩的东西都无处安放。所以那天他坐在生日宴桌前,不光要把那块蛋糕咽下去,还要咽下以后生活里的所有情绪。

“走吧。”文静说着,帮忙拎住了包的一条带子,两个人往巷子深处走去,背影越来越暗,越来越模糊。那个袋子从此就放在了文静的床底下。

八月中旬,巷子里来了一个城西中学的老师,打听巷子里谁家租房。住在五巷二号的李爷爷和蒋婆婆有空余的房间,那位女老师,就顺利租到了一间房。离开学还要一周的时间,住进来一位即将入读城西中学的初一新生赵敬。

巷子里住进了新住户,和几个孩子同龄,大家都很好奇。

“你叫什么?”“我叫赵敬。”“你老家哪里的?”“赵家村的。”

文静更好奇来巷子里租房子的那位老师::“来巷子里帮你租房子的老师是你什么人?”

赵敬回答:“我一个远房的姑姑,她是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

大家七嘴八舌,很快打成一片。

九月开学,林文静,赵子固,陈立贤,赵敬分到一班,何浩和张晨分到二班。

开学第一节课,班主任陈峰让大家自我介绍和爱好。有的同学说爱好足球,有的同学说爱好看书,有的同学说爱好弹琴。

赵子固嬉皮笑脸的说:“我爱好吹口哨。”是的,他在暑假离爱上了吹口哨,兴致极高的每天练习吹歌曲。

陈峰调皮的学生见多了,想给他个下马威,说:“好,给大家吹一首,必须是响亮完整的一首,不然门口去罚站。”

赵子固不得不硬着头皮吹了一首《敢问路在何方》。

“好,坐下吧,下次说点正经爱好,别以为自己很幽默。”陈峰斜着眼看了他一眼,警告到。

第一天放学,班上的同学都认识了赵子固,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佩服。

子固摸不着头脑的说:“我怎么感觉大家在讥讽我呢?”

坐他前面的林文静翻了个白眼说到:“不用感觉,就是讥讽。”

“哎哎,文静,我告诉你一口气吹这么长时间的口哨,腮帮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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