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雪定前路62(1 / 2)

“天冷得真快。”今天蓝儿白裘披发,抱着的件黑色大氅进书房来,“公子,下雪了外面,看这势头可能下大,所以我把这件大氅取出来了,公子冷了记得穿,就挂这儿。”

“嗯,记得了。下雪了吗,我看看。”放下笔起身来窗前,许是屋里生着暖炉,刚来到窗前,透过缝隙钻进来的冷风吹得人一哆嗦。

打开窗,从院落到远山都已覆上一层浅浅落雪,放眼望去浑然一体。天际间还在洋洋洒洒飞舞着片大的雪花,大有痛痛快快下一场的意思,看得人欣喜。

“真好啊这雪,这回一定能下大,不像前几天那场,颗颗粒粒乱砸一气,折腾半天连坐都没坐住,让人空欢喜一场。走,出去看看真正的头场雪。”

“额公子,衣服披上。”蓝儿追出来给披上衣服。

出书房踩出两串脚印来到院里,雪初下,不密但很大,片片雪花肆意飞舞,乘着寒风在空中划着轻盈胡璇,如同一只只蝶一般,轻盈落在檐间地上。连梧桐也挺着黝黑树干,浮起淡淡一层雪。

又是一年头场雪落,环顾四周:石桌旧了、梧桐高了、院墙矮了,陪在身旁赏雪的仍是蓝儿。面前这似曾相识的画面,让过往记忆一串串浮现出来。

八岁时,惠姨带着我们刚搬过来。那时南华楼生意终于转亏为盈,能安心过日子了,惠姨一高兴便买下了旁边那座宅子。又因要读书,惠姨坚持购置下这边小院,将我与蓝儿赶了过来,说是读书郎不能参活生意事。

记得那次是立冬,我们头回在这儿见到落雪,惠姨站着梧桐树下规划该怎么布置院子,当时还留在家里的芙姐姐侍立在旁,给惠姨撑着白绸伞。因为戏文里唱的一句掌心落雪,我和蓝儿带着傻傻的兜风帽,在院里伸出小手试图接住落雪。

十六岁时,春夏秋冬几个孩子刚带回家里不久,我和蓝儿也是并肩站这里,笑着看小院雪景。

那时候春儿姐还没现在这般威严大气,听到说下雪了不用忙碌,只管放心休息玩乐时,满脸不知所措左右为难,那副拘谨小心样子现在想想都好玩。要不是蓝儿主动带春儿姐去琴社,大概她能扭捏一整天。倒是夏儿姐和秋儿几个放得开,戴好帽子手套就去开开心心堆雪人。

再到现在,家里事事顺利,书院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倒成了最闲的一个。年关将近,南华楼和蓝衫坊生意忙碌,惠姨和春儿姐都得晚上才能回家。夏儿姐嫁出门,秋儿学堂还未散学,冬儿已经停了去学堂,大约是出门与伙伴玩闹去了。

院里,仍是我们二人。

想着不由得感慨:“又是一年了啊,年年如此赏雪,岁岁赏雪如此啊。”

“是啊,今年头场雪也这么美呢。”

雪落三千,整个天地间茫茫一片,仿佛就余下二人一般。风也停了鸟也归了,唯留下大片大片的雪花肆意落下,静谧地如同落雪也有了声响,簌簌拨动心弦。明明天寒地冻,却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这雪景。

身旁蓝儿微抬头,眉眼间带笑,伸出葱白玉手,任由雪花落在掌心缓缓消融。仔细瞧去,蓝儿眼中似有星辰隐隐闪耀,一时间,少女与落雪,竟美的不可方物。

蓝儿察觉到我在注视她,扭头笑着问:“公子,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家蓝儿就是好看。”

“诶,公子这么认真夸我好看,真难得呀。”蓝儿走到我面前,笑着伸着手,“公子看,掌心落雪。”

蓝儿动作一如小时候模样,我笑着伸出双手握着:“冷吗?”

“冷。”

牵着蓝儿赏了会雪,院子里还是依旧安静,我好奇问:“冬儿不在家吗?难得下雪了没见她出来闹腾。”

蓝儿回:“在呢,都在姨那边院子坐着。刚下雪舞儿带琴社几位过来家里,说是要来赏雪吟诗,顺带惯例蹭顿暖锅吃,所以坐在那边飞霞亭。冬霜姐带刘叔把飞霞亭围了半边,升着火炉正在准备食材。方才那边刚赋完诗词,现在大抵在和诗呢,公子要不要去看看?冬儿和玩伴在那边花园堆雪人玩呢。”

想想一群女孩子在那赏雪吟诗玩乐,过去不太适合。我摇了摇头说:“不了,待会吃饭时再过去打声招呼吧。对了你快过去吧,不然待会要罚你吃酒的。”

“一会吧,再赏阵子雪。”

又一块赏了会雪,齐舞儿过来打声招呼把蓝儿拉走,我则回到书房继续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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