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西南心黑捞财宝 企旺苦心终落空24(1 / 2)

庆王爷的传令官快马来到了蓝靛厂的提督府,言明太后在颐和园码头遇刺后下旨,让庆王爷审理此案。庆王爷有令,派西南将军前去西鼎庙捉拿贼首企旺方丈和寺院主持,将庙里所有的人看管起来,不得走出庙门半步。传令官的话轰得西南头晕脑胀有些失了方寸。他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额头冷汗直冒,半天讲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大祸临头了。只因那怀义法师行刺皇太后想必与自己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尤其是还要去捉拿企旺归案,这无异于引火烧身啊。西南是越想越害怕,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此时,西南的侍卫官跟随主子多年,对主子是十分了解,见他如此的狼狈,便急中生智,慌忙上前向传令官解释道:“大人,西南将军前几天受了风寒,已经到了服药的时候,我去请夫人拿药让将军服下,好去办差,您先在此喝口水稍作休息。”说完,侍卫官向西南使了个眼色,快步出了客厅。

传令官闻听西南受了风寒,很是关心,上前问寒问暖,西南则是吱吱唔唔搪塞几句。就在此时,厅门处走进了一个中年女子,婀娜的身材有如风摆荷叶、雨润芭蕉。从头到脚的珠光宝气险些把传令官的眼睛看直了。只听得她娇滴滴地说道:“哎呦!瞧我这粗心大意的,怎把老爷服药之事给忘啦!”说着,她迈着轻盈的小碎步,从八仙桌上拿起盖碗倒满水,掏出一粒药丸走到西南身旁说道:“老爷,先把药吃了好办差,皇命难违,不能耽搁呀。”

西南吃下药,闭眼道:“夫人,烦劳你先交代一下,我缓缓神。”夫人会意,便从怀中拿出十两银子走到传令官的跟前,眯着双眼,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庆王爷的人本应多加款待,只是公事要紧,改日再补吧。还请传令官大人与侍卫官先去召集人马在大门外等候,我即刻为将军更衣,咱们是双管齐下,不会误事!”

传令官也知道这夫人的背景,客气地拿起八仙桌上的银子,迎合道:“好!一切听从夫人的安排。”说完便与侍卫官一同走出了客厅。

西南见厅内只剩夫人一人,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慌张地问道:“你刚才给我吃的什么药?”夫人一撇嘴道:“还能有什么药,十全大补丸呗。”西南笑着说道:“多亏了侍卫官这小子会来事,他扯谎,你圆谎,你俩这一出双簧,精彩呀!”西南瞧了夫人一眼,眉头又拧到了一处,说道:“夫人,眼前这道关难过呀,那杨怀义刺杀皇太后,明摆着是对她把西鼎庙收归皇家不满,竟如此地狂妄!看来这企旺不是一般的人物,可我们还有短处在企旺手里捏着,如果他据实全招,那我们定会受到牵连,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听完此话也深知问题的严重性,但她的想法却是企旺如今是身犯王法,负责审理案件之人又是自己的姐夫,岂能容他胡乱咬人。如今是大清朝的天下,一个外来的和尚能撑起什么天来。听了夫人的话,西南觉得有理,脑袋里那根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他瞅着夫人高兴地道:“是我想得太多了,给自己系了一个死扣,钻了牛角尖。”

夫人见丈夫把自己当成了指路明灯,心中是万分高兴,不觉心血来潮地继续说道:“老爷,要死的人肯定是找救命稻草,企旺方丈和主持定会向你提些要求。我认为,应该先稳住他们,当面答应,办不办则在我们。你要先礼后兵,把话挑明,让他们在众人面前不要多讲话,讲多了反而对自己不利。”夫人边说着边唤佣人给西南更衣,西南用心听着夫人的字字箴言,牢记在心。他清楚这个出身贵族的女人了不起,管家是能手,捞钱是内行,外交也是出类拔萃,动起心眼儿更是远超常人,好一个难得的女人啊!

过不多时,西南带着卫队几十号人来到了西鼎庙的方丈院,只见企旺方丈正在小院的门前等候。企旺迈步上前呵呵笑道:“将军莫急,洒家已准备好与你前去,只是行前还有一些话要说与将军,不知可否?”

西南见企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很是吃惊,急忙上前说道:“可以。请把主持叫来,咱们共同议事。”企旺听完双眼一眯,双手合十道:“将军抱歉了,如今庙中只有我一人,主持与众位弟子早已离庙,他们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躲灾避难也是人之常情,哪能坐以待毙呢!”

西南一听方知大事不好,这是有人泄漏了消息,企旺他们早做好了安排。他好奇地问道:“既然这样,你为何不跑呢?”企旺嘿嘿一笑:“我走了,您怎么向主子交代?何况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我倒想见识一下大清的王法是否还在?这天下是否还有公道可言?尤其是想与将军见上一面,终归是老熟人,不能难为了您呀!另外,我还有件事求于将军。”

企旺的话西南有些听不懂,什么王法、平等对西南来说是对牛弹琴,但西南有一点确认,这企旺的话中有话。他有事求于自己,而这事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讲出。西南想起夫人临行前讲过的话,他倒要看一看企旺葫芦里装得是什么,便向传令官和手下说道:“诸位,前去庙中搜查,只要有活口就全部押走。”传令官心里明白,这是想把自己支走,于是便随口喊道:“兄弟们!执行命令,随我拿人。”

企旺面对西南是开门见山承认了自己就是刺杀皇太后和李莲英指使人,怀义法师只是随从,定什么罪全由朝廷决定,自己绝无怨言。他只是放心不下怀义法师的尸首,出家人不能暴尸荒野,更不能……企旺说到这眼含泪水,一字一顿地向西南恳求道:“将军,如今怀义法师已经西去。求您在官府前讲句话,帮忙把怀义法师掩埋,这里有两千两银票作为酬谢或者打点之用,这是其一。其二是西鼎庙的镇庙之宝—金佛像,此乃国宝,我走后实在放心不下,想请将军代为保管。虽说西鼎庙归属了皇家,但佛像是庙中的物件,我有权决定宝物的去处,交给您我是一万个放心。”企旺说着,拿出金佛、银票一起交给了西南,西南连想都没想一并收下揣进了怀里,嘴里忙不迭地说:“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照办。”

企旺见西南对自己不怀任何戒心,心中踏实,欣然地说道:“多谢将军一番好意,咱们上路吧!”说完,企旺从炕上拿起一个包裹披在身后,抖擞精神,迈步出屋。众军士已正在院前等候,传令官一见企旺大声喝道:“把他押入囚车!”传令官转身向西南小跑去,汇报道:“将军,庙里除了官府的人,其他的人都跑了,咱们速速去颐和园见老王爷交差吧。”

西南长长地嘘了口气,心里一阵打鼓。他知道,颐和园好进,可出来时就不那么容易了。一场风雨即将来临,自己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呢!

企旺在囚车里四望,看着辉煌熟悉的西鼎庙如今就要分别了,这必将是一场生死的离别。他的内心有些愧疚,只因自己干了许多与佛家相悖之事,但他不后悔,他认为佛要香火,和尚要吃饭,上天入地的人都想痛快圆满。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不满足的人,耍一些手腕罢了,比官府的横征暴敛还相差甚远。

企旺姓张,名旺,是山西五台县张各庄人。张旺家是一个吃喝不愁的农村大户,家中有几十亩地,他是家中的独子。在张旺七八岁的时候,五台县遭受旱灾,地里的庄稼都旱死了,他的爹娘由于着急上火,再加上诊病不及时,一年内双双病故。张旺成了孤儿,家里由他亲叔叔打理。哪想到,他的叔叔不光好赌成性,还吸白面,扎吗啡。没多久张旺家的土地、房屋让叔叔折腾得所剩无几,张旺也被叔叔以去县里念书为由给打发走了。一年后叔叔成了穷光蛋,无法供济张旺上学吃饭。狠心的叔叔把张旺送去了五台山的一座寺庙里,十几岁的张旺当了和尚,法号企旺。

由于企旺年岁小,被庙里的主持安排在藏经堂里职守,工作是打扫卫生,保管各种书籍,还要抄写经书。只有吃饭、睡觉时企旺才能和其他的和尚在一起。几年后,企旺的本事大长,讲经说法是口若悬河,书写经卷如行云流水,他佛前打坐几个时辰身不晃,臂不摇,口中读起经书来滔滔不绝。他的行动举止引起了寺庙的主持法师的注意,也得到了众师兄师弟们的尊重,企旺慢慢有了名气。两年后,企旺成了庙里的法师,主管庙中的社交往来,说白了就是想办法为庙里多收香火钱,扩大收拢居士。毕竟信佛的俗世之人加入佛门所交的银子,数目不少。企旺渐渐成了行家里手,为寺庙挣下了不少银钱,他也由法师升为主持,掌管了庙里的大权。企旺大权得揽,更是如鱼得水,成了五台山众寺庙的一面旗帜,各庙纷纷前来请教拜访。企旺这时才觉得五台山地方小,寺庙多,而山西五台县人口稀薄,不是他施展才能的地方。所谓人集必乱,事聚必反,所以他决定,一走了之,离开五台山,到京城发展。因为京城高人多,官员多,天子脚下方方面面都是高屋建瓴,又能得到官家的庇护。于是雄心勃勃的企旺弃庙而走,踏上了来京城的路。企旺心中自有他的目标,为了能多挣些银子光复家园,能腰缠万贯地还俗,让家族后继有人,他是再苦也能吃,再累也能受。徒步一人跋山涉水、饥餐露宿,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得到了各方的助力,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来到了蓝靛厂的西鼎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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