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日记本中的四叶草(1 / 2)

[第三段回忆]

我们出道十年了,值得庆贺的日子。

但是我没想到,我相信她也没想到,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导致我们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我们去名古屋开演唱会,完成了最后一次彩排后,她留下来跟古村义人还有冈崎正志确认和音的事,我跟他们说我先去吃点东西,就独自离开了剧场。其实我是去见新谷一郎的,他那几天刚好也在名古屋。他带我去附近逛街,一不小心迷路了。等我气喘吁吁赶回剧场时,距离演唱会开始只剩十五分钟了,而我还需要换衣服、化妆,时间非常紧张。

“你跑到哪里去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我们到处找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我……我跟新谷君去逛街……”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新谷?”她的脸色更加阴沉,“你为了跟他去逛街,就不顾我们的演唱会?”

“对不起……”

“赶快换衣服吧。”她的声音好像没有感情,冷得让人发抖。

当我狼狈不堪地换完衣服,化好妆,距离开始只剩下三分钟。我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情绪。她最后整理一次衣服,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

说实话,我其实很愧疚,毕竟是我偷偷跑出去逛街,差点误了大事。但是她那种冷冰冰的眼神让我一阵阵发冷。

“他到底为什么那么重要啊……”她只小声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过身去,走向她等一下要出场的位置。

整场演唱会,将近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她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没有跟我互动,即使是事先安排过的互动也没有。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超过三秒。

她是个性子很直的人,但是我没有想到她会为了迟到这种事,发这么大脾气。原本的愧疚感几乎一扫而空,转而变成了委屈。那场演唱会的最后,我的眼里一直含着眼泪。

…………

[第二次谈话]

“这就是你们的矛盾吗?”我点点头,夏奈的叙述跟我得到的消息能够互相印证。

横沟警官将那个男扮女装的家伙带走后,我开车载着夏奈和新谷亮太回到他们家,新谷亮太很乖巧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我跟夏奈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她向我讲述了她与中井友理的事。

“其实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还是太任性。”夏奈看着窗外,一脸落寞,“从跟新谷一郎交往,到结婚,再到那次……”她叹了口气,“那之后,我突然发现,我们不再那么默契了。”

“那段时间你们的作品质量急速下滑。”我说,“当时就有粉丝猜测是那次迟到事件的后续影响。”

“其实,不光是因为那次的事,还有……”夏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了出来,“还有我被新谷一郎带到了他们集会的场所,然后,我加入了他们。”

“青天守护者吗?”很好,她自己提起来这个的话,就不需要我刻意去引导话题了。

“一方面是新谷一郎他极力劝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还在跟她赌气。”夏奈说,“我早就知道新谷一郎参加了那个组织,也跟她提起过,她当即就一脸忧虑地要我小心。后来我们关系变差,我想起她曾经阻止我跟新谷一郎交往,以及听说那个组织后的忧虑,我就一时冲动赌气参加了那个组织。”

“赌气之后呢?”我说,“你在那个组织混的可是如鱼得水。”

“我也不知道。”夏奈摇摇头,“我就像是中了迷魂药,一下子就陷进去无法自拔。现在想想真是奇怪,对于他们宣扬的理论,我居然没有过一丝怀疑。”

“洗脑吗?”我嘴角一勾。有意思,那个打着环保组织旗号的青天守护者,难怪一直难以消灭。

夏奈拿起面前的茉莉花茶喝了一口,向后靠在靠背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良久,她才再次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帮我摆脱那个组织?”

“你想摆脱?”我也喝了一口茶。

“不瞒你说,我这几年一直想摆脱。”她捂住脸,“那个组织太可怕了……”

“怎么个可怕法?”我问。

“我去年提出要退出组织,那个组织不同意,还派了几个壮汉要来杀我!”她放下手,瞪大了眼睛,“新谷一郎求他们放过我,他们就说,要新谷一郎管好我,否则就把我们一家都杀了。”她抱住胳膊,开始发抖,“我害怕,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让亮太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所以新谷一郎才化妆成女佣,为了可以整天在你身边监督你而不受到任何怀疑。”我点点头,“若是被邻居发现男主人整天宅在家里无所事事,会引起注意的。”

“所以,他其实也是为了保护我和亮太。”夏奈上身前倾,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能不能请你跟警察说,放了他?”

“这个你放心,只要解释清楚,他们不会过分为难他。”我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被警察带走,如果被那个组织知道了,搞不好会来找你麻烦。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我……”夏奈的脸顿时变得煞白,“那他们要是来了,我……我和亮太岂不是……”

“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我要你发自内心,如实回答我。”我按住她不住颤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你,愿不愿意提供那个组织犯罪的证据?”

“证据?”夏奈一脸迷茫,“他们做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可是……”

“别说废话,就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我……”夏奈咬住嘴唇,几秒钟后用力地点点头,“我愿意!”

“那就好。”我松开她的肩膀,坐回沙发上,“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和你儿子的安全,我会保证,你不用再担心了。”

“啊?”她看起来很惊讶。少见多怪,犯得上那么惊讶么?

趁她消化我的话的时候,我向安室透汇报了进展,并向他提出了新的要求。一分钟后,他回复我:你闲的吗?

我微微一笑。也许我真不该管这种闲事,但是谁让我有个该死的职业病呢?

“还有一件事。”我对夏奈说,“我想问你,关于一个都市传说。”

…………

[日记本]

她,她怎么会……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能感觉到心脏砰砰乱跳。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搞不懂。警察?她确实在调查青天守护者的罪证,可是她为什么会对那个所谓的都市传说感兴趣?难道她知道些什么?不,不应该,按理说那件事处理的很干净……

不,冷静下来。那件事,没有人会知道的,没有……

我连做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不再发抖。我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视线不自觉地在房间游离。鬼使神差地,我看到了大衣柜最下面的柜门敞开着,里面可以看到几个纸箱。那里面装的都是我在Garc时期的东西,比如写歌词的笔记本、乐谱、CD,还有日记本……日记本……我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每年至少要写满一个本子。

我起身走过去,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搬出一摞黑色封皮的笔记本。这些都是我前些年的日记,包括五年前发生那件事的时候的日记也在里面。要说有什么还需要处理的,大概就是我当年写的那些日记了。我一本一本翻找起来,很快找到五年前的那本。我翻到那件事发生的那段时间,大致浏览一遍。果然,我这个习惯看起来并不是个好习惯,我把那件事前因后果以及全部经过几乎原原本本地都写了下来。不行,这些东西不能再留着了。我狠狠心,把关于那件事的所有日记都撕了下来,揉成一团。

这时,我的目光无意间扫到旁边一个封皮敞开的本子。那是六年前的日记,那一年是我跟她一起度过的最后的一段还算美好的时光。我放下纸团,拿起那个本子翻起来。翻到中间,一片黄色映入眼帘。

我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心脏好像被人捶了一拳,猛地一阵剧痛。几秒钟后,我已经泪流满面。

那是一片已经干枯的四叶草。

…………

[第四段回忆]

“讷,夏奈酱~”她指尖捏着一个绿色的小东西向我跑来,“你快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那是一棵四叶草,是她从我们所在的这片三叶草中找到的。真是幸运呢!

“快帮我拍下来!”她将四叶草举到我的相机镜头前,我对好焦,按下了快门。

“太难得了!”她还在仔细端详着那棵四叶草,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她,好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经常有人说,她是一个高冷的人,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其实很爱笑,笑起来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可爱。而且她的笑极富感染力,看着她的笑脸,我的嘴角总是跟着不自觉地勾起来。

“呐,夏奈酱!”她突然将四叶草举到我面前,“送给你吧!”

“诶?”我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以后可以一直幸运啊!”

那年是我们出道十一周年。

从那之后,这棵代表幸运,也代表着她对我的祝福的四叶草,就被我夹在了我的日记本里。

…………

[痛哭]

说实话,我有点震惊。

夏奈跌跌撞撞地从楼梯上跑下来,手里捏着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和几张纸。她的脸上全是眼泪,眼睛已经有点红肿。我眯眯眼,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

“我,我有话想跟你说。”夏奈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用力地喘息着。

“关于那个都市传说?”我坐直身体。

“算是吧……”她将手中的笔记本摊开,我看到两页纸中间夹着一片黄色的植物,仔细一看我吃了一惊,那居然是一片四叶草。

“这是……”

“这是友理送给我的。”她的眼泪突然稀里哗啦地流下来,“她……她希望我幸运……可是我……我却……”

“看你这个状态,莫非……”我叹了口气,“那个都市传说……”

“我……啊——”她开始嚎啕,声嘶力竭,声泪俱下,“我对不起她……她找到那棵四叶草,第一个想到的是我,我遇到麻烦她第一个想到帮我……我对不起她……”

我拿起被她随手丢在旁边的那几张纸,那几张纸应该也是从某个笔记本里撕下来的,纸张已经布满褶皱,但又被展平,看起来应该是被撕下来后撮成一个球,又展开的。

那是夏奈的日记,日期是五年前,Garc解散后一个月。

…………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

x年8月15日,天气多云。

一个月过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今天早上,友理打给我,问我为什么要参加昨天的电视节目。

我皱眉,心里一阵厌烦。我参加不参加节目关你什么事?我知道我的语气很糟糕,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当初是谁说,想要结束乐队生活,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互不干涉?现在又跑来对我的事指手画脚,烦不烦啊?

我真傻,我还苦口婆心劝她,哼,她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否则怎么会这么突然就要解散?说什么感觉自己没有灵感,想到此为止,统统都是借口!

我看看亮太,他还在睡着,没有被我吵醒,我松了口气。也好,解散了也好。一个月以来,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闲。我可以更多地陪着亮太,更多地帮助一郎处理青天守护者组织里的事务。

话说她当初还阻止过我参加青天守护者来着?一想起这件事,我就想笑。说什么要我小心,笑话!如果有危险,一郎会参加吗?

吃过午饭,我刚把亮太送回房间午睡,她就又打来电话,问我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吃个饭聊聊天。我想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卦。聊聊也好。

我们约定明天上午去以前常去的咖啡厅,在那之前我得把亮太安顿好。

……

x年8月16日,天气晴。

我按时到达咖啡厅,她已经等在那里了。我在她对面坐下,一人点了一杯咖啡。

她先是跟我寒暄,聊了几句天气、家人之类的套话,然后一脸忧虑地提起青天守护者。

“我觉得那个组织有问题。”她的原话。

我没理她,我也不想跟她争论这种事。之前我们就因为那个组织的理念争论过,我说那个组织的环保理念虽然激进但真的很好,她说那种理念跟恐怖组织没什么区别。诸如此类的争论从我加入那个组织开始就时有发生,从去年年底一郎公开参加了一次组织的电视节目后,我们的争论也升温了,到最后经常演变为争吵和冷战。

她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我面前。我从里面抽出来一叠照片。

照片的内容居然是……

青天守护者的巨大条幅下,一群穿着印着组织logo的T恤的人正拎着汽油桶,向一辆农用拖拉机上倾倒。下一张照片里,那辆农用拖拉机已经被火苗吞没,冒出黑烟。

她说这是上周在她住的地方附近拍到的,我所参加的那个组织的人在烧农民的拖拉机,理由是那种老旧的拖拉机排放废物严重超标。

我皱眉。这件事我听一郎说过,但是他说的是那些农民在组织成员的劝说下主动提出请他们帮忙将排放超标的拖拉机处理掉的。

她示意我接着往下看,我看到那些组织成员将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农民围在中间殴打。

殴打?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角落里那个举着牌子的,怎么那么像一郎?

她说,那群人就是一郎带去的。那群人根本不是去劝说农民放弃排污超标的拖拉机的,而是去打砸抢烧的。

胡说!开玩笑!我把照片丢到桌子上,站起来,拎着包,转身就走。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呵,为了诬陷一郎,有意思吗?

照片一定是p的,对,一郎不会做这种事……

可是……

我在想什么啊?我怎么可以怀疑一郎?

晚上,一郎洗漱完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摆弄着。我躺在他旁边,几次想开口问问,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突然他的手机振动起来,他像被触到开关一样跳起来,快步走向阳台。

我悄悄爬起来,把耳朵贴在阳台门上,隐隐约约听见他说“不听话”“暴力手段”“烧掉”之类的。

不,不会的……

……

x年8月17日,天气多云。

我打给友理,约她来我家。

很快,她到了。我把昨天晚上听到的告诉了她。

她表情很复杂,问我怎么想。我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相信一郎会做那种事,可是他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出乎我意料,友理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告诉我把它放在阳台之类的一郎经常打电话的地方。

不,我不想怀疑一郎……可是……

我到底该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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