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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黎身周灵力陡起,瞬间将这小妖压趴在地上,声音也冷了三分:“多说无益。你主人身在何处?”

“自是、离去……显而……咳……易见之事,何必、问我。”

“一周前的车祸,可是你所为?”

“一群、蝼蚁!问这、何干?呃……”数根细丝瞬间绑缚住猫妖的身躯,牵引其缓缓升空,黑色的身形奋力挣扎,嘶哑的单音从束缚住的喉咙里挤出。

江昭见这架势,右手立刻搭上云黎的臂膀,云黎严肃冰冷的神色顿时和缓,转头望着他。他小声提醒:“这里是居民区。换个地方。”

云黎看向江昭时,眉眼间的凛然之气骤然和缓。他颔首,手中丝线未撤,但灵压弱了两分。

一声嘶哑的蔑笑响起,江昭顿觉不妙,转头,就见那黑猫抓住了这喘息之机,身形陡然暴涨了五倍之多,硬生生把这灵力结成的绳索撑断!

江昭顾不得多想,右臂一抬正要挡在云黎面前,却被云黎行先一步,返身扑到了地面。

然那猫妖并未朝他们发难,双脚一踩,径直朝玻璃窗上撞去!

一阵巨响暴起,碎玻璃顿时如雨水般纷飞,尽数砸向他们!

临死前的一幕顷刻间出现在眼前,江昭慌忙抬起左手护住头颈,身形忍不住一阵阵战栗。

“江昭!”

云黎清冽的声音落入耳朵,脸上划过看几缕冰凉的发丝。江昭缓缓睁开眼睛,才后知后觉记忆里那把五脏六腑凿成泥的剧痛只是幻觉。

再抬眼看向云黎,他神情紧张,直直望着自己,而那本来就绑得松垮的银发此刻全散落下来,铺满了他的身周,散落在胸口上。再一低头,那些玻璃碎片,也同这些银丝一样,只是落在了他们身上,未造成任何伤害。

他顿时长舒一口气,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望向云黎的臂弯外,铝合金窗框尽数断裂,扭曲,框出一个椭圆形的大洞。

江昭放下左臂,右手一撑地,想要起身。他说:“我们快……”

“你的手怎么了。”云黎纹丝未动,一把抓起他的左臂,摆在他眼前,神色顿时阴冷下来,他说:“难道是那妖……”

江昭一把抽回左手,站起身,眼神躲闪,说:“不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追。”

“他跑不了。”云黎神色紧张,手握上他的手,上下捏动,反复确认。江昭由着他的动作,眼神飘向一边,抑住那丝旖旎的思绪。

仔细确认半响,云黎松了一口气,说:“魂魄还在,只是被吞了生气。”话毕,又怒道:“你在瞒着我什么?”

“我……呃……其实是你那棵树。”见瞒不过去了,江昭只得从实招来,大致说了下前后经过。

这件事江昭心底隐约也有些猜测。那桃树年逾百岁,早已过了寻常桃树的树龄,怕是有成精的苗头,准备要借生魂之气化形。

他都是要赴死的人了,残缺去这一星半点的生气不碍事,反倒那树要是真能化形,也算是能有人替自己陪他。就算成不了精,能留一点魂魄在他身边,也算是留了个念想。

毕竟他一个鬼,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别的可留了。

“等回去,我给你补上。”云黎站起身。

江昭握住他伸出的手,借力站起来。他说:“一星半点而已,碍不着事。”

“不可。”云黎坚持。

江昭没再争论,转而问道:“那猫妖呢?”

云黎收回忧心的思绪,握住江昭伸出的右手,借力站起来。云黎说:“他跑不了。他刚才化形挣脱,缚形丝割裂皮毛已融进他骨血里了。”

云黎抬手一挥,地上的玻璃碎片尽数而起,顷刻间,残破的窗户顿时光洁如新。江昭站到窗边拉开窗户,云黎身周气泽升起,手伸给了江昭。江昭搭上,握紧。两人离开这屋子往东飞去。

江昭跟着他飞在这夜幕下,稍稍一用力,把手抽了回来的同时,瞟了一眼云黎的神色。云黎注意到他的视线,转过头问:“怎么?”

“没事……”江昭只得道。

越往前飞,江昭愈发觉得不对劲。如果他没记错,再往前就是全市最大的公共墓地。这半夜三更,江昭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云黎问:“你跟那猫妖可曾有什么过节?”

江昭细思半响,否认了。

云黎说:“我本以为他是冲你来的。但刚才挣脱缚形丝,他也未对你发难。那场车祸应该只是无辜受牵连。”

“到了。”

江昭闻言低头,偌大的陵园停在了他们脚下。他带着江昭缓缓下降。江昭低头,凭着鬼魂的视力扫视园区,尽可能寻找目标。可园区这么大找一只黑猫,江昭看疼了眼,也没见着什么线索。他看向云黎,只见云黎唤出那几节断了的丝线握在手里,又抹上一缕神识。

接着,那几缕丝线像是活了一般,不约而同游向了一个方向。两人立刻跟了上去,不消片刻一个黝黑的点就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缓降下去,可那黑猫却蹲坐在一墓碑前,呆呆望着。即便两人靠近他也纹丝未动,无半分要逃走的意思。

那只黑猫早已是皮开肉绽,浑身无一处不滴血,那只雪白的爪子也踩在血泊里染得殷红。墓碑上贴着一张男人的照片,男人的照片,男人脸上勾勒纵横,头发稀疏,是年过半百的模样。墓碑前无半片花叶,仅有一个沾着血迹的包子孤零零地摆在那,包子上还有一对犬齿印。

云黎降至地面,朝他走去。离近了江昭才发现,他已是苟延残喘之势,只能两只爪子勉力撑起上身。

见他们凑近,那猫妖开了口:“心愿已了,但求一死。要杀还是要剐,给个痛快便是。”

云黎一伸手,几缕灵力化成的丝线自手心延展出来,把这妖捆了个结实。他质问道:“那日车祸,我所引渡的魂灵少了一位,可是被你吃了。”

“是又如何。”

“为何?既是我管辖的妖不会不知规矩。”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饿了便吃,哪这么多缘由。”

“你非噬魂兽,魂魄于你并不是能填肚子的食粮。那日车祸死者众多,若你真是以食人魂为目的,又怎会只盯着一具?”

猫妖语塞,半响无言。

江昭问:“那你的主人呢?你也杀了他?”

“是那个人杀了他!!”猫妖顿时激愤,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如果不是那人,我主人怎么可能会死!”

“你说的那人我可认识?”江昭说。出事前一周,他经常在公司楼下见着这只猫,现在想来,他是去踩点的了。

黑猫冷笑一声,恶狠狠盯着江昭。云黎一抬手,把江昭护在身后,右手攥紧了缚形丝。

“大人,如今我已是强弩之末,何必如此提防我。倒是你身后那位,他在我主人死后与害死我主人的凶手来往密切,不该更加警惕么?”

云黎眉头一蹙,手里的丝线突然收紧,身周气压骤然降低。

猫妖狞笑道:“堂堂神明竟为护一死人而不辨是非,这世上还有比我主人的死更荒唐的戏码……呃……!”

“闭嘴!”云黎怒目而视,那泛着白光的细线也嵌入猫妖皮肉三分。江昭连忙提醒云黎留手。

猫妖这话着实提醒了江昭。他口中的那个凶手想必是公司里的同事。可若说是频繁来往……

他细细思索一番,说道:“前段时间,临市有个项目很关键,那一周我经常和我们老板一起出差。”

“你说的那人,是不是一个瘦子。”江昭问。

猫妖投以一个轻蔑的眼神,不屑道:“是又如何。”

江昭对云黎道:“车祸那天,车上只有我、老板和司机。出事当时那个司机突然趴倒在方向盘上,我还以为是突发什么恶疾,没想到是这妖怪搞的鬼。”

黑猫恼怒道:“那人白日进出高楼,衣冠楚楚。我主人却只能屈居于陋室。不仅如此,还常常对我主人拳打脚踢,最终逼他落得自缢的下场。我心有不甘!那个人,那个人!我只求他惨死!噬魂摄魄,永不入轮回!如此才解心头之恨!!”

此话落耳,云黎赫然而怒,周身灵力爆起,无数丝线从起手心中蔓生飞速缠上他的脖颈。他怒声道:“世间万物,皆听天命,循因果。恶人自有其恶报。你可知因你一念之差有多少人的挚爱亲友哀哀欲绝!又有多少人无辜之人,因你一己私欲蒙受无妄之灾,一世因果毁于一旦!!”

“他人……之事,与、我……何……干!!”

云黎怒目横眉,右手一捏,无数丝线化为万千引魂蝶朝着黑猫扑去,顷刻间将其淹没。

下一刻,痛不欲生的嘶鸣灌入天地,江昭忙捂紧耳朵,就见那无数白蝶荧光闪闪,纷飞着共同衔出一半透明状物体——是这妖怪的生魂。

再接着,蝴蝶开始噬咬,撕扯,一点一点将魂魄剥离下来,吞入肚中。江昭惊骇,再看云黎,只见他眉目威厉,冰寒雪冷,眸底全是恨之入骨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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