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杀场（2 / 2）

朝廷的迟迟没有回复引发了明德内外上下的不满，许多人已经敏锐的认识到这座城已经成为了朝廷的弃子，眼下食物已断，内外通讯也断，门外周泽军一直在劝降，只要放下武器，打开城门，就保一城所有人不死，大家相信这个话，因为城里许多官员甚至是周泽旧交，他这个人，只要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做到，但是在有人被砍成肉酱的先例之下，已经无人敢去劝杨章法了。

如果你此刻正在明德城内，又会做怎么样的选择？投降？大刀伺候。等待？还有几天就会饿死，逃跑？把守大门的都是杨章法的亲信，绝没有偷偷打开大门的可能，所以整座城的人都在等待，等待属于每个人不一样的结尾。

周泽也是心急如焚，他的大军再这样坚持下去，粮草也会消耗殆尽，那还怎么继续向承天都发起最后的冲击呢？

但是久久围城毕竟还是等来了机会，城内守兵多数已经精神崩溃，再没有那么多注意力放在久未开启的地道挖掘之上，终于，有一条地道侥幸穿到明德城下，这天深夜，埋在地道内的数两万余斤火药爆炸声如巨雷，将花岗岩城墙崩了个大口子，等待已久的周泽军蜂拥而入，却没有遇到预期中对方疯狂的抵抗，这才约莫半个时辰，明德各门就已经全部陷落，站满了扯着周泽大旗的人马。

明德城破，周泽大军终于攻入，深入街道，也没发生惨烈的巷战，他们发现里面活人已经百不存一。

周泽带领一众亲兵站立城头，见城内鸦雀无声，一片哀鸿遍野，乌鸦漫天，臭不可闻。城内的街巷无不充斥着死亡的味道，百姓家破人亡，大多家庭已经几乎全灭，城墙下成了尸骨如山的地狱，许多木质民房已经被拆毁当作柴火取暖。周泽摇了摇头，这样的城，哪怕是打下来了，意义也已经不大了。

亲兵冲入蒋顺在明德建立的行宫明德宫，四处搜索，并无一个活人，明德宫规模庞大，内有殿宇、宫殿、花园、池塘等各种建筑和设施，供蒋顺及其宫廷使用，同时也是处理政务事务的地方，然而此刻已经是残屋断瓦，四处都有死尸饿殍，周泽进入已经坍塌一半的主殿，他仍然记得当日仍然为官之时，初次来此的惊讶，尤记得那檐角高翘，飞檐斗拱，装饰着金龙银凤。

周泽仿佛自己进入了只属于自己的时光隧道，再往里走，殿内供奉着一尊已经被拆为碎片的皇帝龙椅，延展到内园，原本应是碧水环绕，奇花异草，现在却是填满了遗骸，里面一具看其服饰，应该是镇守此处的大将军杨章法，他忠勇一生，原来是在此处自尽，应该死了已有数日，应该是绝望而死，应该是气愤而死。

周泽突然醒过神来，饶是自己久经沙场，也不想见到昔日富丽宫殿变成眼下这般样子，他微微掩起口鼻企图遮挡，又故意散开双手，深吸了一口这空气中死亡的弥漫，他要记住这个味道，口中骂道：“蒋顺老贼，如不是你荒唐无能，这些人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此刻飘雪纷飞，天地苍茫，周泽抬头看着天，灰暗而阴霾，清寒的冬夜，满城的忧伤，周泽站立此处，对天地发誓要将蒋顺碎尸万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