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外传:绝情(1 / 2)

当唐绝决定带翠环回家时,就知道一定会出事。

他向来不怕事,怕事,就争不了掌事。他有野心,想成就一番大业,翠环定是最好的贤内助。

他带着这样满满的自信,忍受兄弟的嘲笑与父亲唐焱的质问。

“你要娶一个妓女?”唐焱紧皱着眉头,有不解,也有愤怒,“你丢得起这脸?”

“算不得丢脸。”唐绝回答父亲,“漂亮女人用来睡,名门的女人用来攀关系,翠环有本事,会是孩儿的贤内助。”

“什么本事?床上的本事?”他听到三弟唐寡的讪笑声。

“她对孩儿有救命之恩。”唐绝道,“孩儿带她回来,是为唐门好。”

“你脑袋被驴踢了,要个妓女帮忙?”唐绝听出父亲稍稍拉高了音量,唐焱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样已足够表明他的不悦,“唐门没人才了吗?”

唐绝道:“人才总是不嫌多的。”

“她最多只能做妾!”唐焱语气严厉,容不下丝毫商议的余地。

“我不做妾。”翠环终于开口,“我只做正妻。”她昂首挺胸。这个大厅里的每个人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任何一个动动手指就能揉死十个八个像她这样的妓女,难道她看不出来父亲已经生气了吗?唐绝心想,然而翠环却没有一丝胆怯的模样。

“若不让绝儿娶你,你又怎地?”唐焱问,“撒泼耍赖?大吵大闹?”

翠环道:“他娶几个正妻,我就弄死几个。”

这话唐绝在群芳楼听翠环说过,现在重又听到。唐绝听到哄堂大笑的声音,全都来自于他的兄弟——下任掌事的竞争者们。他们或许不是真觉得好笑,但嘲笑他,让他在父亲面前丢脸,总是对的。

他听到大嫂问道:“你要怎么弄死?你功夫很好,见一个打死一个?”

翠环摇摇头:“我不会武功。”

听她这样说,大嫂更是笑得捂住肚子,模样甚是夸张。翠环走上前去,猛地一巴掌打向大嫂,旁观众人都惊呼了一声。

大嫂姓郭,叫郭姿,是天星派掌门的女儿,武功虽不算上乘,但也不是弱女子。她见翠环挥手打来,眼捷手快,右手抓住她手腕,骂道:“叫你撒泼!”左掌便往翠环脸上甩了热辣辣的一记耳光,直打得翠环一个踉跄。她正得意于在丈夫面前削了二弟面子,还要再骂,忽觉嘴上一软,原来翠环趁着这一跌的势道,伸手捂住她嘴巴,不知将什么东西塞到她嘴里。此时她正要骂人,一个闭口音被噎住,喉头一紧,竟将那东西吞了下去。

郭姿武功本就不高,又对翠环轻慢,竟被偷袭得手。唐门毒药最是危险,郭姿大惊失色,忙一把抓住翠环,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她又要打翠环,唐绝忙抢上拦阻,大哥唐灭也将媳妇拉开。郭姿又惊又怒,抓着唐灭急道:“她给我吃了毒药!她给我吃了毒药!”

唐灭忙问妻子道:“你现在感觉怎样?”郭姿身子一歪,只觉头晕目眩,说道:“觉得头晕,冒冷汗……”唐灭更是惊恐,对着翠环喝问道:“你给她吃了什么?!”又转头问唐绝,“你给了她什么药?快说!”

唐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也问翠环:“你给嫂子吃了什么?”

翠环嘴角还挂着血迹,脸色平静,却不答话。唐灭伸手抓向翠环,这一下使了真功夫,就要暴起伤人。唐绝出手拦阻,喝道:“大哥,这是我媳妇!”两人在大厅中斗了起来。

唐灭骂道:“她对你嫂子下毒!”其余人早围了上去,有人喊大夫,有人忙着倒水,更多人围在大姑奶奶身边照顾,场面乱成一团。郭姿退到厅角,伸手不停挖自己喉咙催吐,却只呕出几口酸水,哪有什么药丸?

只听唐焱沉声喝道:“这都乱成什么样了,还不住手!”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每个人听得分明,唐绝唐灭这才罢手。唐灭道:“爹,这贼婆娘要害你媳妇!”。

唐焱看向翠环。

“不过是枚仙渣片罢了。”翠环缓缓说着,“没听过仙渣吃死人的。”她又转头对郭姿说道,“我这样杀人,你瞧着行不?”

郭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作不得声。

唐焱微微一笑,转头问唐绝:“你哪找来的这娘们?”

“孩儿正要向爹爹禀告。”唐绝微笑。他早知道,爹会喜欢这个媳妇的。

之后,这婚事就定下了。没有广发喜帖,没有婚礼喜宴,甚至连黄道吉日都没选,唐绝在几个长辈面前让翠环奉了茶,喊了唐焱一声“爹”,就当婚礼完毕。说到底,这不是个体面事,唐门上下都不想张扬。

唯一来观礼的只有唐孤,这一年他十五岁。但他也没有准时到场,等到翠环喊完爹,他这才走进大厅,唐焱注意到他的手指关节处擦破了皮,上头还有血迹。

“在你哥大喜之日闹事?”唐焱当着长辈的面严厉责备唐孤,“你搞什么鬼?”

“贾堂哥说二哥娶了个婊子,我教他要有礼貌。”唐孤冷冷说道,“嫂子进了唐门,就有名分,有了名分,就有尊卑,唐门是有规矩的地方。”

唐绝给了唐孤一个感激的眼神。所有兄弟中,唯有唐孤跟他最亲。

唐贾被打断下巴和七根骨头,养了三个月的伤才能下床,此后讲话含糊不清。唐孤先背他去找大夫,这才赶回参加婚礼。

那之后,再没人敢骂翠环“妓女”,起码不敢当着唐绝夫妻跟唐孤的面骂。

新婚夜里,翠环第一次向唐绝要东西。“帮我找些书来。”翠环说,“我书读得少,识字不多,你教我识字。”

“书读得不多就这么泼,让你多读点书,还不上天了?”唐绝笑道。

“我要在天上,你也不会在地上。”翠环道,“你去找爹商量,帮我弄个差事。”

“你要什么差事?”唐孤讶异,“你帮我处理刑堂不就得了?”

翠环皱起眉头:“不够。”

唐绝道:“唐门向来不让女人管事,有见识有关系的夫人都是在丈夫背后帮衬。这不是我不帮,父亲不会答应的。”

翠环想了想,说道:“那等吧。”

唐绝知道翠环说“等”是什么意思。新婚之夜,这老婆全无半点旖旎风情,反倒说起公事来,唐绝想起婚礼如此简陋,不由得伸手轻抚她头发,说道:“今日大婚,委屈你了。”

翠环摇头道:“那都是虚的,无关紧要。”她站起身,替唐绝宽衣,唐绝吹熄了蜡烛。

第二天一早,唐绝去向唐孤道谢。他这个兄弟与其他兄弟不同,是四房所生,母亲早死,没人帮衬,也不爱出风头,对掌事毫无兴趣。唐孤才十五,正当年轻气盛,把多余的精力都花在练武上,早上练武,下午练武,晚上点了灯继续练武。唐绝去见他时,他正在练拳,把一套破风爪法反反复复打了五六遍,唐绝看着他打了一个多时辰,直累得满身大汗,才把水跟汗巾递给他:“别急着喝水,歇口气再喝。”

“知道。”兄弟俩并肩坐在石上,唐孤喘了几口气,问,“二哥,你真喜欢二嫂?”他向来直接,从不拐弯抹角,问完也不等唐绝回答,仰头对着水壶牛饮起来。喝着喝着,忽地“噗”的一声,把一口水呛出来,他连连咳了几声,一脸恶心地问:“这水里加了什么?一股骚味!”

“我找大夫帮你调的补气方子,贵得很,让你糟蹋了。”唐绝惋惜道。

唐孤露出嫌恶的表情:“你自个喝过没?又臭又腥!”

唐绝道:“你喝不惯,加点糖就是。”

“不用!”唐孤把一壶药水喝了干净,又说,“大娘不喜欢嫂子,你若不是真喜欢她,娶她进门可乐坏大哥了。”

“谁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唐绝笑道,“你没瞧那天她怎么戏弄大嫂的?”

“说了半天,你还没答我的话。”唐孤从一旁口袋中取出铁蒺藜,对着木桩射了出去,“夺”的一声,距离木桩中心差着寸许。唐门的功夫,只有暗器这一项唐孤学得最差,盖因击射暗器需要手腕灵活柔软,唐孤练了太多外门硬功,一双铁掌能劈砖折木,反倒不利于练习暗器。

唐绝也从袖袋里取出一枚金钱镖掷出,正中木桩中心。

“只要她能帮我扳倒大哥,我就喜欢。至于女人,多的是。”唐绝这样回答。

翠环没让唐绝失望,唐绝所有公务她都能打点得清楚明白,唐灭的所有失误都被她一一揭穿,不过两年,这个二少爷的笑柄反倒成了大少爷的恶梦。

到得这年上,翠环等着了她的机会。金羽山庄欠了三年钱粮,唐门派了使者催讨,却被绑在山上,唐门又派使者追究,仍是渺无回音。这算是反了,唐焱勃然大怒,着令唐绝带人剿灭。金羽山庄在黔北的困龙山,只是个三四百人的小门派,然而困龙山地形险恶,易守难攻,山庄中人又精于箭术,正面进攻易中埋伏。唐绝看着地形图,一时无计可施,忖度着或许要召集两三千名弟子方可打下困龙山,这可不是小调度,只得问问翠环的意思。

“要反,绑使者干嘛?把人头送回唐门示威恫吓才是。金羽山庄不过三四百人的小门派,也没联络周围门派,事前全无消息,何况黔北去年闹旱灾,山上未必有存粮,说反就反,岂有此理?定是被催逼得急了,一时束手无策,只得绑了使者。眼下还没伤亡,你要带人攻山,那才是非反不可。”翠环说道。

唐绝反复思索,觉得翠环说得甚是有理,问道:“你看怎么办?”

翠环道:“你领兵过去只会吓坏他们,让我去吧。”

让一个不会武功的唐门二少奶奶深入敌营?唐绝道:“要也是我去,怎会是你?再说,他们要是绑你当人质怎么办?”

“我不会武功,他们能放心。”翠环道,“我带颗死药过去。他们若想挟持我,我便自尽,到时你就攻山吧。”

这是奇险之计,但如果成功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解决金羽山庄的麻烦,这是极大的功劳。

唐绝拒绝了。

“我再派使者劝降。”唐绝道,“你是二少奶奶,不能冒这种险。”

“使者有用,第二回派去的使者早回来了。他们骑虎难下,正担心害怕着,不是说话有分量的,他们不会信。”

唐绝还是觉得危险,终究没答应。

第二天一早,唐绝发现翠环不告而别,连忙派人通知金羽山庄附近派门到困龙山下集合,自己领了唐门菁英,快马加鞭驰援。

等到了困龙山,只见翠环绑着一名老人,领着四名被释放的俘虏下山来。唐绝大喜,急忙策马迎上,问道:“怎么回事?”

翠环道:“山庄连着几年欠收,又遇旱灾,实在缴不出钱粮。使者把话说死,老庄主一时情急犯糊涂,抓了人,又不知怎么处置,现在来领罪。”

一行人回到唐门,唐焱也没想到这事竟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惊喜之余不免得意忘形,大笑道:“既然是使者无礼,老庄主也犯糊涂,放了吧!这三年钱粮先欠着,之后宽裕了再还。”

翠环却道:“爹,这不妥。”

“喔?”唐焱讶异问道,“怎么?”

“绑使者就能拖欠钱粮,不叫别的派门有样学样?以后唐门怎么统领川黔门派?”翠环说道,“老庄主要问斩,才能绝仿效。至于钱粮,之前没免,也不能因这事拖欠,非收不可。”

一旁的唐灭正眼红唐绝功劳,见翠环指正父亲,立刻喝道:“你杀了老庄主,别的派门瞧了,只道我们不近人情,不是让底下人心冷?”

唐焱皱起眉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

翠环道:“用劳务代替钱粮。挑选山庄精于箭术的弟子去甘肃,与那边的巧匠一起研制改良唐门的袖箭,若制成,便免去他们七年钱粮,这样才妥当。”

唐焱看着翠环,过了半晌才道:“照你说的做。”说完,他闭上眼,又问,“你立了功劳,想讨什么赏?”

翠环道:“媳妇想当刑堂副掌。”

此言一出,不只唐灭,一众唐门兄弟都闹腾起来,直骂翠环异想天开。老三唐寡也道:“爹,让女人管事,遭人笑话!”

翠环缓缓道:“衡山可没少出过女掌门。”

唐寡骂道:“这里是四川!你想去湖南当尼姑,走错地方了!”

唐焱挥手制止儿子们继续吵闹,又看向翠环,缓缓摇头。众人都以为他拒绝翠环时,他又说道:“太快了,先从刑堂师爷干起,辅佐绝儿。”

唐绝挽起翠环的手,道:“媳妇,以后刑堂事务,有劳指教了。”他虽笑着,只是不知为何,竟有点希望父亲不要答应翠环。

翠环说过,无论唐绝纳多少妾,她都不问,她确实信守承诺,但有个条件,除她之外,所有妾室不能有子嗣。唐绝一直等到第三年翠环怀孕时,才纳了府里一个叫绣凤的丫鬟作妾,一来是因为掌事之位未定,刑堂还有许多事要烦,二来也是顾着翠环的心情。

他始终有些怕这个妻子。

唐锦阳出世后,唐门又出了件大事。唐寡到衡山公办时看上一位名妓。衡山青楼名妓非同一般,非世家公子难以亲近,与翠环这种妓女不是一个身份地位。只是这名妓女竟也被丐帮彭家某个嫡系看上,两边同时下聘,争风吃醋互不相让,那妓女生性胆怯,只怕选了一方开罪另一方,只能拖延。唐寡盛怒之下竟发了仇名状,要与那彭家嫡系分生死。

这可是惊天大事,彭家虽然只是丐帮底下一个门派,但开枝散叶,势力庞大,比嵩山不遑多让,两家仇杀三代,那不得闹个尸横遍野?

唐焱暴怒非常,压下了仇名状,又派了与唐寡相善的唐灭去劝。唐灭苦劝不果,眼看事情就要闹得不可开交,翠环刚生下唐锦阳两天,月子都没坐,即刻领着人马日夜兼程前往衡山。

她抵达湖南后,假意协助唐寡,先设局将他抓住,又派人擒下妓女,招来了彭家嫡系,当着两人的面问了三次妓女要选谁。妓女惶恐不敢回答,她割了妓女的头,派人将唐寡押回唐门,自己上衡山自请妄杀之罪。

当时的衡山掌门得知事情始末,并没有追究翠环杀人之罪,毕竟同为九大家,这事追究起来也是麻烦。她只让翠环立下毒誓,终身不得踏入衡山地界。

这之后,翠环当上了刑堂副掌,唐门上下对她没有鄙视,只有敬畏,唐灭、唐寡一派更将她视为比唐绝更重要的首敌。

也就在这一年,唐绝纳了第二个小妾。她叫温夷,人如其名,总是温温的。温家是唐门药商之一,温夷这年才十八岁,想多见世面,吵着要陪父亲送药到唐门。温父拗不过女儿,趁着送药时带她进唐门,碰着了唐绝。

他们几乎是一见钟情。她身上有与翠环全然相反的特质,翠环到了唐门才认得字,温夷却是自幼饱读诗书,翠环咄咄逼人,温夷却总是轻声细语。唐绝自命风流,在长笛上下过不少苦工,温夷善琴,笛不能调音,琴却能迎合。

至于翠环,如果刑堂的惊堂木也算乐器的话,她倒是个中好手……

以唐门二少爷的身份,要娶一名大户千金,只要一句话就够,但唐绝仍礼遇备至,亲自登门拜访,与温夷说话谈心,吟诗作对,又带温夷遍访蜀中名山妙水,直至温夷含羞点头,方才将她迎入唐门。

娶了温夷后,唐绝便把所有精神都放在这小妾身上,与她吟诗唱和,弹琴喝酒,每日风花雪月,日子好不快活。至于刑堂的事,翠环一个人就能解决,有没有他早已无所谓。

某日,唐绝喝得烂醉,过了申时才起。他一走到客厅,就看到唐孤正在等他。

“早过卯时了。”唐孤道,“以前不见你这么晚起。”

“什么事你嫂子都张罗了,用不着我。”唐绝笑问,“吃过早饭没?我让温娘炒两盘小菜,她手艺可好了。”

“你多久没见锦阳了?”唐孤问。唐绝皱起眉头:“嫂子要你叫我回去?”

“嫂子没让我来,是我自己来的。前两天,她安排我进了卫堂。”唐孤道,“那是五哥的地方。”

唐绝点点头,道:“以前是六弟帮着大哥,四弟帮着三弟,五弟谁也不帮。她现在是副掌,她让你跟老五多亲近,搞好关系,也是深谋远虑。”

唐孤摇头道:“嫂子是要我找五哥的漏,助她上位。”

唐绝一愣。唐孤重情,虽然兄弟中与自己最好,但要他算计兄弟……

“嫂子说,他们不会提防我,才会在我面前出错。”唐孤倒了茶,接着道,“衡山那件事后,三哥没指望了。嫂子拉拢四哥,三哥反倒投靠大哥去。”

“爹还正当壮年,操烦这些太早。”唐绝道,“我瞧你三个哥哥也不是你嫂子的对手。”

“二哥,去看看锦阳。”唐孤道,“他快连爹都不会喊了。”

唐绝默然。

当天下午他去见了儿子。翠环去了刑堂公办,奶娘把小少爷抱给唐绝,唐绝搂在怀里,唐锦阳叫了几声爹,唐绝欣喜之下把孩子抱高,不料唐锦阳却怕得哭起来,他手忙脚乱也哄不乖,只得让奶娘抱回去,颇觉气闷。过了会,翠环回来,见着他也没讶异,只问几时来的。

“吃过午饭就来了。”唐绝道,“孩子怕高。”

翠环道:“要不,抱过去玩几天?”

唐绝点点头。

翠环又问:“多久没去绣凤那了?”

唐绝问:“怎么了?”

翠环道:“不喜欢人家,趁着年轻送走,养成妒妇,只是给家里添乱。”

唐绝点头道:“我会安排。”

翠环又说:“时不时到刑堂走走。爹还不知道你偷懒,别让大哥钻了空子。”

唐绝问:“还有别的话吗?”

翠环想了想,道:“没了。”

“要不,我今晚留在这过夜吧。”唐绝说道。

“好啊。”翠环点头,既无欣喜,也无厌恶,一如既往。

当天夜里,唐绝在翠环身侧辗转难眠,爬起来,看着窗外月光,只觉一片清冷。

“睡不着?要去温娘那睡吗?”

他回头,看见翠环也醒了。他在稀微的月光下凝望着翠环,除了一身如月色清冷的亵衣,看不清面容。

翠环披了件袍子下床,顺手也替他披了一件。似乎有些暖了,唐绝想着,看见翠环掌了灯,就着灯火望着他,问:“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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