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计算如此之好（1 / 2）

“阿娘，自然是要审的”三娘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此时虽才八月末，却隐隐有了入入秋的凉意，她知道崔锦的意思，她担心三娘的身体吃不消。

许唤山和许溢之相视了一下，面色沉重道：“既如此，先用过晚饭，那便一块儿审了吧”

三个人都知晓这位木丞相，是大洲出了名的不干实事丞相，依靠着女儿皇后木无霜的枕边风一路从县丞稳稳当当的升到了丞相，除了那张嘴皮子功夫，没为大洲做过什么事情。

当今陛下，自从登基以来，手里除了大云朝周边少数兵马之外，均落在了许唤山旧部手里。

而朝政大事，个中世家大族交叉混乱，陛下先前又无稳固根基，能用的人太少，所以对木丞相的依赖不是一丁半点。

三娘点了点头，她此刻也有了饿意。从刑部押解过来的犯人，自然是不同于其他地方，虽然有自家舅舅做后盾，但也免不了要走过场花点时间。

崔锦兄长是崔氏嫡子，更是大洲地刑部侍郎，上面是丞相管辖，因着崔氏门阀世家交叉错节，所以虽然崔玄是许唤山地舅兄，许唤山地死对头丞相木正仍然不敢动崔玄。

饭后。

一个年方二十出头、浓眉大眼，皮肤略显黝黑的纵马贼被绑着双手带到了三娘的面前。

纵马贼被按在地上跪下，一脸不屑的撇了三娘一样。

纵马贼身后跟着刑部的几个吏官，为首的小吏上前道：“属下刑部小吏黎安见过大柱国”

身后的几位小吏也跟着扭捏作态的拱了拱手，任谁都知道许三娘酒肆拒婚，陛下迟早要降罪，无权无势的大柱国倒下时迟早得事，更何况许三娘是目不识丁的女郎，大柱国倒下之后，谁还愿意理她，虽然都不愿意来，但碍于许氏舅兄就是刑部得老大，几位吏官只得硬着头皮前来。

许唤山点了点头，面上客套的说了句：“黎大人辛苦了，此事交由三娘审，我在旁边观望”他略带不满得看了黎安一眼，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黎安对许三娘这个文盲女流之辈多有鄙夷。

只是如今许家是多事之秋，旁人都害怕与许氏交往，大舅兄好不容易派来地几个人，戾气大了些，也是正常。

三娘不去搭理那几个小吏，左右不过是捧高踩低得小人而已。

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纵马贼道：“你这一身青色粗布衣衫，最多不过一两，你在跑马场每个月例银不过二两，还要刨除东家的克扣”

几位吏官见三娘准备开始审了，心中全当是大柱国和崔大人由着这位恃宠而骄得嫡小姐胡闹，在一旁无奈得看着许三娘自言自语，手中得纸笔都未摊开。

纵马贼听到“东家的克扣”心中为之一颤，面色心虚地抬眸看向三娘道：“小的做错事，东家克扣很正常”

这一幕落在三娘眼中，却是不折不扣地心虚，她继续说道：“东家如此斤斤计较，却还愿意为你出一千两买你纵马地过失，按你现在地例银，要不吃不喝做满41年才能还清你东家的账”

三娘垂眸，意味分明地看着纵马贼地反应，小气的老板怎么可能愿意花一千两去买一个伙计得命，有那个钱，他还不多多雇几个。

崔锦和许唤山心中一刹，三娘是大云城出了名的睁眼瞎，何时计算这般快。连许溢之都疑惑的看了许唤山一眼。几个刑部来得小吏见状，立即摊开了纸笔记录着三娘计算出来得四十一年，心中不由得面色羞愧了一下。

待记录完毕后，吏官心中不禁腹诽着：传闻这许三娘可是目不识丁，计算竟然如此好，倒是小看了这个文盲嫡女。

纵马贼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想到要不吃不喝41年，心下又想着幕后之人答应过他，会替他付这一千两，面色由忧虑转为平淡。

许三娘见他还未要交代得意思，便直起身子道：“听说，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在相府为婢，今日被相府木公子看上了”三娘缓缓地在纵马贼身边踱步，慢悠悠的一圈又一圈。身上得威慑一圈大过一圈。

纵马贼跪在下方，视线落在地毯上，时而看到三娘那绣着几朵小花的浅黄色绣花鞋，脸色越发的白，双手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她是怎么知道的？

几个小吏早已把三娘说的几个点记录上去，几人心中诧异，目不识丁得许三娘竟然把纵马贼查的这般清楚。

许三娘不缓不急的继续说道：“我还听说，你那位相好的母亲，近日一病不起，不知道这两天她身子好点了没？”

三娘停住了脚步捏了捏帕子。纵马贼不由得怔了一下。

“刚才，我还听说了，你那个青梅竹马今日打翻了木公子最喜爱的茶杯，木公子扬言若是不拿出五十两，她就要让你那个相好用身子偿还”

纵马贼听到“身子、偿还”突然绷不住了嗓音惊恐地喊道：“不，不，晓梅不能委身于他，不能，不能....”他抬眼眸眼慌乱得看着三娘：“求求你，救救她”

三娘嗤笑了下到：“救她？你现在可是要害我啊，我帮你救她？”她得语气带着点戏虐。

纵马贼绝望得看着三娘，是啊，他差点害死她，她怎么可能救晓梅。

她嘴角微微翘起，果然如她所想得那般，就是缺钱被人拿捏了：“想让我帮你，得看你说的话值不值得我帮了”

“你被东家克扣例银、未来丈母娘病重、青梅竹马贞洁将要被夺而囊肿羞涩，才不得不铤而走险，我都能理解，但前提是，你得招供幕后主使是谁？”三娘得语速突然变得飞快，她必须逼一逼这个纵马贼，时间紧，若是能在今晚拿到全部口供，就不怕明日陛下降旨怪罪，许家还有翻身得可能。

纵马贼听完倒吸了一口气，脸上再也没有了一开始得惶恐：“你能帮我救救晓梅吗？”他恳求着说道。

堂堂七尺男儿，此刻竟在三娘面前无助得落泪。

三娘转头看向许溢之道：“二叔，可否劳烦您一趟，把相府那名婢女带出来？”

许溢之当即站了起来道：“交给我吧”接着带着他得两个副将出了大堂。

一个婢女而已，只要多花点钱，想必人牙子是有办法把人从相府里弄出来得。

纵马贼惊地露出了欣喜，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三娘转眼看向崔锦道：“阿娘”崔锦就像三娘肚子里得蛔虫，此刻已经站起来道：“阿娘懂得”

许唤山也走到门口唤来了两个侍卫，吩咐了事情，转身又坐回了上位。

许三娘转头看向纵马贼道：“你想要得，我都给你办了，现在就看你了”她向来不是那般拖沓之人，时间紧任务重，她不介意先给对方一个希望，只要能套出口供。

“好，我说，幕后主使是相府小姐木惜文”纵马贼见着三娘办事爽快，交代起事情来也快了许多。

刑部跟来得几个吏官面带惊色，接着又坦然地在纸上记录了这一重要线索。

木惜文，谁人不知，当今皇后木无霜得亲妹妹。

三娘脸色迟滞了一下，心中腹诽道：这倒是件好事情，木正阿木正还得感谢你养的好女儿，起码许唤山手里的那块免死金牌可以不用给皇帝了，至于赐婚，待过了这个坎再好好计算。

三娘不想再浪费时间，转头道：“劳烦你把供词写一下”侍卫给纵马贼松了绑，又送来了笔墨纸砚。

纵马贼接过纸笔，不一会儿就把事情交代清楚。

三娘拿起供词，阅读了一遍，递给了许唤山，许唤山又转递给了崔锦，最后这才递给了刑部得几个小吏。

三娘疲惫得坐在了椅中，接下来，就只需要等许溢之和崔锦、许唤山派出去地人消息了。

待供词整理完毕，已经过了三更。

许溢之和许唤山、崔锦派出去得人才慌忙地从门外回来。

许溢之感慨地说了句：“大侄女，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人牙子若再晚一步，那婢女就被木公子带走了”他本就看好许三娘，平时虽然任性了点，但是从未做过伤害家人的事情。

其他两位护卫纷纷上前，在许唤山和崔锦地耳边小声私语了下，便退出了。

许三娘观察着三个人地表情，便已经知道事情办成了。

纵马贼见到许溢之得笑脸，便知晓事情办成了，三娘摆了摆手，护卫把跪在下方得纵马贼带了下去。

“二叔言重了，来喝杯茶歇歇”三娘接过青萍送来地茶水，递给了许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