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酒瓮显本体,禄山现本相44(2 / 2)

等汝阳王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正午,他寻不到常持满,再看看桌上三样东西,知道常持满已经走了,心里不免有些空落落,只是攥紧了手中玉瓶,朝着厅门方向又拜了一礼,依然是弟子礼。

之后汝阳王借用玉瓶中的天地真炁,照着那本书上所载,修行起来果然平稳通畅多了,虽然练得依旧是世俗中的真气,可力量比起从前已是澎湃了不知多少倍,数年功夫下来已经达到一品之境,之后几十年更是龙精虎猛,修为深不可测,只是他一直藏拙,世人不知而已。直到九十多岁无疾而终,这等寿命,在帝王之家也不多见,很难知道是否与常持满有关,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刻便不多言了。

“护驾,护驾,快来人啊!”

常持满的回忆被一声声尖锐的呼喊声打断,他寻着声音看了过去,正是那个一身红袍的内侍阉人李猪儿。此刻的李猪儿,张开身子趴伏在安禄山身上,用自己的一身肉保护着安禄山,丝毫不顾及安禄山身下流淌的黄尿,一面护着安禄山的头一面朝着四周歇斯底里的喊叫。

李猪儿的呼喊很快就引来了大批的护卫,那些面目狰狞身材魁梧的奚族猛士,一个个身穿重甲,长刀出鞘,盾牌成墙,片刻间已经结成了一个里外三层的盾阵,将安禄山李猪儿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内。

盾阵里的安禄山哆哆嗦嗦,只知道把脑袋往李猪儿的怀里死命的扎,那道剑气已经吓怕了他,心胆俱颤。

过了良久,安禄山终于在李猪儿的安抚下恢复了一丝神色,他喘着粗气,慢慢爬起身子,看着近在咫尺的侍卫高手,心里略微安宁些,他最终在李猪儿的搀扶下颤巍巍站立起来。李猪儿拼着吃奶的劲,将安禄山三百多斤的肥肉扛在自己肩上,步履蹒跚的往前挪,安禄山腿软的走不了,眼看又要扑倒,李猪儿赶紧上前,将身子往下一送,安禄山噗通一声压倒在李猪儿身上,差点没把李猪儿砸死。

两个圈里的贴身侍卫眼见于此,赶紧收刀入鞘,一左一右上前将安禄山驾了起来,到底是人高马大的内卫高手,安禄山虽重,可在两个二品高手的手中还不算多大的事。

李猪儿得了自由,长出一口气,爬起身喊了一声:

“速速回宫!”

转眼间,这些人就拥着安禄山和李猪儿回到了寝宫,整个广场只剩下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反贼臣子们,而站着的洛阳太史局常持满几人,将所谓的大“燕”皇室君臣之丑态尽收眼底!

安禄山回了寝宫,半个时辰没动静,一个时辰没动静,直到快天黑了还是没动静。广场上的人没有得到指令,不敢随意行动。常持满他们还好,无非就是站的久些,但像严庄高尚这些心腹谋臣,他们被那道剑气吓得屎尿横流,好不容易缓过来,重新从狗变成了人。可身上名贵丝绸官袍上沾染的黄白秽物,因为是夏日,穿的少,干得快,不大一会功夫就变硬了。屎拉到裤裆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没有安禄山的皇命,他们不敢钻。几个人只能站到那里,时不时的抖露衣衫,跺跺腿脚,偷偷地用手去摆弄裤裆屁股,指尖捏着下身的袍子裤子往外拉,可再怎么拉,那种触感那种味道,还是那么明显,几个人的努力收效甚微。

常持满几人看着大燕国这几个位极人臣、只手遮天之辈的狼狈样,心里冷笑。至于风中的那独特味道,是丝毫侵犯不到他们身周一丈的,常持满张开的域场,将那臭味隔绝在外。其中有个太史局的部下,甚为调皮,只见他暗中动用手段,将严庄高尚几人周身的天地之气禁锢住,如同鸡蛋一般,严庄高尚他们就是蛋黄,他们身上的味道出不去,外面的空气也因此进不来,憋死倒不至于,只是那酝酿的独特美味保证能叫他们几个人终生难忘。

常持满对手下人的恶作剧装作看不见,他笑眯眯的闭目养神,脑海里想着对面那几个人晒着太阳闻着屎尿,奇哉,妙哉!

直到日已落山,传令的宦官才来。

“遵上令,常持满进宫觐见,其余人等各自退下!”

此刻宦官尖锐的嗓音在严庄高尚等人听来,无异于天籁之音。这些人当下就磕头谢恩,站起来后几个人也不打招呼,低着头撒丫子就往宫门外跑,一边跑一边把身上的衣衫往下脱,一溜烟就看不见人影,身手矫健的很嘛!

太史局这群人此刻目光都汇聚到了常持满身上,那个野皇帝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丑,这会下令召见,也不知道会不会为难常持满。常持满依然不急不缓,他虽然不高,却稳得很,他朝着众人微微摆摆手,止住了他们的小声议论,众人当下都不说话。常持满将手伸入道袍,取出一截枯树根,朝众人晃了一下,便开口道:

“诸君关心,某感激不尽,想来今日那人虽出了丑,可更受了惊,他已对尊师心生惧意,大致不会刁难于我。万一情况真的凶险,某自有遁法,只是就怕因此连累了他人!”

是啊,他虽本体是酒瓮,注定没有血脉后代,可他却有徒弟啊,徒弟们有妻儿老小,要不是因为这些羁绊,以他的本领道行,给安禄山一百年都抓不住他。

众人也不知如何劝慰,只能随机应变了,他们看着常持满手里的那一截枯树根,心里便安定了不少,担心之余不禁有些羡慕。有个好师尊就是幸福,他们看着那一节枯树根,要说不羡慕那肯定是假的。

再说常持满手里拿着的这一截枯树根,有个名称叫做“槎”,是古树被砍了以后残留下的树瘤或根结,因为其形虬曲嶙峋,有龙形龙意,加之很多木槎本来就不是凡品,它们都是经过无数岁月的沉淀,历经了沧桑,修行人将它们炼化以后感悟那份岁月之力,对于修行也是事半功倍,相得益彰。仙人们用炼化过的木槎跨江河,济沧海,渡星汉。乘上这样外朽内秀的木槎,更显得高深莫测超凡脱俗。

汉代时的张骞奉汉武帝之命,寻找黄河源头,途中偶遇一海上仙人,受邀同乘一槎溯河而上,他们浮沧海而至源头天河,遇牛郎织女二星,张骞携织女所赠织机压布石而归,教会百姓纺织之技,而那位泛槎而行的仙人,也被武帝大加封赏。从那以后无论是渡水问道的仙人,还是酿酒祝寿的仙姑,亦或聚首切磋的修行人,纷纷效仿此法,很多人都选择了炼化木槎而行,不论渡水凌空,还是对敌遁走,均是一件雅致实用的法器。

我欲乘槎,直穷银汉。

问津深入,得道逍遥!

常持满手里的这个木槎是叶净能所赠,比之普通仙槎更加不凡。它本体是千年菩提根,被叶净能炼化成宝,又经过常持满多年来的温养打磨,已经变成了一件速与闪电坚如磐石的宝器,不管是拼杀还是逃遁,都是一大助力。众人见常持满将这件保命底牌都拿出来了,自然便不再担心,就安禄山请的那些半吊子修士,臭鱼烂虾,用这仙槎都是玷污宝物。

常持满跟众人再寒暄了几句,叮嘱了一些要紧事物,便跟着那宦官进了宫,一会会就来到了安禄山的寝宫。

此刻的安禄山,左右护卫者不下百人,各个都是世俗高手,而那些招募来的邪门修士们也全部出动,分列安禄山宝座前后左右,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安禄山自己则是缩在坐席上,大热的天裹着厚厚的毡毯,脑门子的汗直流,也不知是冷还是热!

至于那柄玉剑,此刻安静静躺在木匣中,乖巧可爱,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安禄山不敢看那木匣,他恨不得将那木匣玉剑砸的稀碎,可他就是不敢,那木匣仿佛长了眼生了腿,始终跟着安禄山,一直保持两丈距离,任他如何躲藏,那木匣都会跟着他,那上面刻着的那个“叶”字,仿佛心魔一般折磨着安禄山。

安禄山没有拐弯抹角,他直接询问常持满这柄玉剑究竟该当如何?常持满也没有行礼,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陛下莫急,且等贫道施法,至于其中真意,只有家师可知!”

安禄山怕常持满借故生变,他手一摆,底下人便将十几个小孩带到了殿上。常持满放眼望去,这些被五花大绑的孩童,正是自己的徒孙们,每个孩子身后都站着一个胡兵,刀刃放在孩子们的脖子上,安禄山此举,意图再明显不过。

常持满冷冷一笑,他看着安禄山,手上法诀已经开始变幻,那木匣中的玉剑因为感应到了独门道法气息,开始颤抖不已,慢慢的虚化,到最后成为一团云雾。

慢慢的从那云雾中,传出了风雷之声,隐隐还伴随着人的脚步。

来者究竟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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