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严华好些次都想问贺玺一个明白,哪怕那时她们已经断了联系,“我是不是不配被你一直爱?”后来这个想法被严华否定,都分手了,都这个年纪了,还提什么爱不爱?爱字不如银行存款重要,甚至不如她咖啡店里一杯咖啡能卖出要紧。

  但这个问题会换一种方式滋生破土:“为什么被抛弃的总是我?”但是她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能掐架能对骂,很快又能自我规劝:因为她有父母有孩子有工作有社会地位,她拥有的多自然付出的就多,哪里能多匀一点给你?能在青春最美好的时光里陪着你三年、能滚进一个被窝七年,也算可以了吧?

  觉得“算可以”的严华在心里平息洪水几天后,用曾经爱情的花香酒气歌声安抚自己,说爱情这档子事儿就是荷尔蒙旺盛时撞上了的缘分,存续几年就是几年,还真想一辈子不成?

  可她还是恨,“为什么我能南下找你到三十岁,你却不找我?”“为什么你要结婚?那我也无所谓了,被逼着结就结吧,怎么凑合不是凑合?”“为什么你拉回来我的手又能甩开呢?”

  严华不是物件,不是铁石心肠,只是一个曾经心里奔流着一条名为“贺玺”的洪流的女孩,她生命中的花香酒气歌声都因贺玺而起,又因贺玺而消亡。她甚至羞于向任何第三者提起以上事实,因为太诗意了,太不真切了,她太不配了。而随着年岁增长白发冒出,她的面目似乎越来越可憎,脾气越发火爆,生活习惯越来越恶劣,她将自己往粗俗粗粝粗糙里活,好像越这么活越能遮盖住那些细碎真实动人伤心的事儿。

  千不该万不该,她贺玺又找上门了,骂不还口,白眼也笑纳,想尽法子为自己打理千疮百孔的股票账户,从零开始学如何制作一杯拿得出手的咖啡,每天早上不享受退休生活起个大早赶来咖啡店,晚上披星戴月开夜车回去。虽然时间也就这数得清的日子,可是严华心里不是滋味,因为她的那些爱恨怨憎,压根不需要贺玺补偿。

  贺玺越是自以为是地补偿,严华越觉得她的爱恨怨憎都标上了价码。

  她不想打价码标签,她只想单纯地爱过恨过怨过憎过。她今年五十五,她早已习惯将这些由贺玺带来的纯粹情愫掺进血液深处,而贺玺怎么能乱来打乱严华的内心秩序?

  严华不要补偿,那些窟窿要怎么补?在感情这件事上倒霉了大半辈子的严华,可能只需要贺玺一句话,“我来了,我们好吧,然后任你怎么甩下我。”严华以为,这样才够解气。

  但是解气之后呢?且不论这是否会发生的解气,严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甩下贺玺。

  她低头看袋子里的红烧肉焖笋,叹了声气走向五孔石墩桥,才到桥头,就看到她心里骂了几十万遍杀千刀的人也提着袋子站在桥中间。

  路灯下几只蛾子绕在贺玺头顶,金丝边眼镜没遮住她同样浮肿的双眼,贺玺看见严华,一瞬间差点哭出来,她挤出笑,“我……我做了红烧肉焖笋,你说过,没胃口时吃这道菜就会有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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