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54(1 / 2)

  贺玺露出了点不置可否的笑容,也不就这个问题深谈,往沙发后靠了靠,“六姑婆贺绚是我真正意义上、有血缘关系的六姑婆,她是我爷爷的亲姐姐。”谈起这位素未谋面的亲戚,贺玺却娓娓道来,“她的生平只有短短二十六年,关于她的文字描述也寥寥无几。”

  为了更深入地了解贺绚,贺玺说她当年曾经看过多本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的传记,去努力临摹她们的精神地图:从五四运动到大革命,再到抗战,又从解放战争再到新中国成立和建设,“用‘波澜壮阔’四个字形容她们人生的人,多半眼里只有所谓的‘功业’。其实更多人只是默默在时代里献出自己一分力,最后隐入寻常巷陌,淡去在岁月里。”

  贺玺说她思索过贺绚的人生节点:十六岁就考入金陵女子大学的她,为什么转入当年名声显然小众的女子医专?很显然,她为了当医生而转了学校专业。贺绚进入大学后仅仅肄业,这个也可以理解: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她是对淞沪会战身临其境的人,国仇家恨之下,青年人投军报效国家是当时的主流。

  “她为什么选择进入黄绍竑创建的女子营?”贺玺说黄绍竑其人你们应该也了解过,桂系军阀巨头之一,当年的国民政府浙江省主-席,任职时间为37年底至46年。以贺绚的学历、年纪、眼界和家世,她不应该只止步于在女子营中做个阵地医护人员,她应该会有一份属于她的“前程”。可是一九四一年她却回到了丰华镇创办诊所,这意味着明面上,她脱离了“组织”和“上级”。

  “我们很多时候只能猜测,她弃文从医是为了治病救人。究竟是谁触发了她这个念头?”贺玺的指节轻轻敲击玻璃杯壁,“我和严华当年问遍了亲戚朋友,问当年家中有没有不幸得了重病的?最后知道了,贺绚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曾祖母当年生最小的孩子时难产而死。”

  王砚砚和严珑听了不禁心里惭愧,她们成天好像整得挺热闹,但压根没有深入到贺玺和严华这个份上。她们只是企图从外界寻找佐证,却从没想过真正地去了解贺绚这个人。

  “至于她为什么加入到国民党的女子营,而没有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去延安,我也能揣测出一二。”贺玺示意韩湘灵取来笔记本,打开一个文件夹后找到一张老照片,两个中年男人身着西装手拿礼帽站在一艘邮轮船头的合影,“你们看看这是谁?”

  王砚砚不认得,猜想她这么问,这人来头一定不简单。严珑盯着照片右侧的男人总觉得眼熟:嘴巴抿得紧,眼神里有点不得志的抑郁,眉眼又挺不错,“汪精卫?”她问。

  韩湘灵听了已经含笑,“没错。”

  “左边的是我曾祖父。当年和汪某人同在日本留学,也是同盟会的早期成员之一,后也是国民党党员。”贺玺放下水杯,轻轻摩挲着左手食指,“有这样一层关系,不难想象贺绚受家里影响,回到老家绍兴参加女子营。”

  三个女孩已经彻底听进去,贺玺的声音清润干净,“但我推测,她在女子营时间不长。毕竟一九三八年底,汪精卫的‘艳电’发表后,全国皆知他已经成了头号汉奸。该割袍的必然割袍,而政治背景离不开汪某人的贺绚可能也会受影响从而离队。”

  “那假设贺绚六姑婆是三八年底离开了绍兴,从三八年到四一年回丰华镇前这段时间,她在干什么呢?”王砚砚提出这个问题后,贺玺笑着点头,“砚砚很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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