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1 / 2)

  “是哦,我卖烤肠也比去广东的钱来得清白。”自尊心有时莫名强的李勤芳被严华忽视后一直不爽,索性一把火直接点到严华头发丝上。

  严华南下打工那会儿,有位老人家在划的渔村圈儿已经茁壮成长为都市,工作机会不少。严华在玩具厂、电子厂、皮鞋厂、模具厂等十来种厂子都工作过。不晓得从哪年开始,丰华镇就传出个不新鲜的消息:严华失足了。说不新鲜,是因为本地凡外出打工的,只要没未婚夫或者丈夫家人陪着,都会被传出失足的事儿。

  失足妇这种女略显含蓄的称呼其实在严华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尚未被人广泛传播,那会儿形容此种妇女在表达上简洁得多:一个戴着哼气声的不屑表情或者一个动宾短语“卖·淫”就能概括。严华看到这词儿是在新闻上,当时就觉着不对劲,合着女人就只有“失足”和“未失足”两种?

  大约一个姿色不错的女人离乡背井多年不归,也不愿意回家相亲,这在丰华镇都会被形容为“失足”。严华后来琢磨过消息打哪儿被人嚼出来的,嫌疑人被锁定为三个,而豁嘴李勤芳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严华真的失足过,李勤芳这套不阴不阳的“清白钱”说辞算有的放矢。问题严华真没失足,顶多在人生道路上失手几次。被人当众这样讽刺,她经年的火气被逼到失格边缘。

  再失格也不能张皇失措,严华冷笑一声,“我的钱当然都是清白,你赚的钱都被你老公不清不白地花了倒是真的。”

  李勤芳闻言勃然大怒,直接上手拽严华的衣领,再盘上她那头茂密却染上灰白的头发。片刻后,烤肠小橱柜已被两人撞倒在地,两个妇女撕扯扭打得大有今天不是你失明就是我失血的架势。

  二月天,大家穿得都厚,本来这场忽然爆发的冲突已经不体面,幸好这种不体面还有厚厚的羽绒服或棉服遮挡。缠斗的重心也自然挪到头上。

  片刻后,严华灰黑相间的几绺发丝从朴素马尾中被手脚发抖但意志坚强的李勤芳掏出,前飘后荡得极为狼狈。但严华几十年前做工厂拉长时就已是厂区干架能手,只见她忍住头皮的疼,直接拿脑门撞对方,一下,两下……五六下后,李勤芳像被点穴,鼻孔下已挂上两条红色的血痕——她不记打,当年她俩商战时严华就用这种自损八百的打法惨胜。

  趁着对方气势低落,严华趁机脱离她的掌控,再一把提起李勤芳的衣领,“走!去派出所,我要告你诽谤,你造谣我是失足妇女!”她瞪着多层眼皮下的大眼睛,面对门卫老吴等人,“你们可都听见了,她说我去广东赚不清白的钱,这不是我瞎诌。”

  老吴等人彻底反应过来,一边拉开一人,然后劝架。自然要从从邻居情感说到对孩子们的正面影响,让她们别激动,都是误会云云。一众人浑然未觉校门内已经堆满睁着无辜眼睛的孩子们。

  “哇——打架了。”没吃到烤肠的郝宇轩有点幸灾乐祸地说。

  “什么是失足妇女啊?”提出问题的是严欣怡。

  “傻吧,失足妇女就是——鞋子湿了的妇女。”另一个门牙缺了的黄毛丫头自信地解释。

  而李勤芳战力已远不如当年,她指着地上的烤肠柜,“你讲理就讲理,毁我柜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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