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坦言(2 / 2)

  那能怎么办,只能顺毛了,毕竟小狗不会记仇,说开了便好了。

  逄风踮起脚,手穿过桃枝影影绰绰的阴影,抚上他耷拉的耳朵,熟练地揉弄了几下。

  他能感觉到南离在强忍着,不用毛绒绒的发顶蹭他的掌心。

  他将声音放得很轻:“是我不对……”

  “只是这毕竟因我所起,理应一人担下。”

  南离吸了吸鼻子:“明天我随你一起入宫。”

  逄风斥道:“南离!”

  可南离倔强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本无错误,为何这皇帝老儿的过失要你承担!就算闹个天翻地覆,我也要求个公道!”

  他从小便是如此死犟,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出来。别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不仅撞了南墙,还要把墙撞个稀碎,哪怕撞个头破血流。

  像往常逄风斥他,他很快便会乖乖认错。而像现在这样梗着脖子,一步不退的情况,极少出现。

  但每次,逄风都没拗过他,这次也一样。

  倘若他执意不让南离去,逄风丝毫不怀疑南离会马上冲向皇宫,闹个天翻地覆。

  逄风心知劝他不得,只得以退为进道:“可以,但明日你不得冲动冒进,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擅自行动。”

  “不答应这点,你便不必去了。”

  南离瓮声瓮气道:“好,不过你不能抱着死志。”

  “你不会死的。”

  月依然是清幽的月,可南离总觉得,此刻投下的辉似乎柔了,似不怜凡世的孤高仙子,坠入人间成为貌美织娘。

  月自然是不会变的,可所爱之人近在眼前,月便不再是月。

  他听见此起彼伏的虫鸣,隆冬本不应有聒噪的虫。可由于着掺了灵液的泉水的热气,它们许是以为春日复归,又从洞中钻了出来,正卖力地唱着求偶的谣。

  南离忽地想起,他刚化形那段时间,还不识字文。那人细长的手指搭在书卷上,一字一句教他念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南离喜欢他专注的模样:纤长眼睫微微低垂,宽大领口中露出半截细弱冷白的颈。他全神贯注在书卷上,而没注意到他如狼似虎的目光。

  他表面的乖顺都是装出来的,他披着人的皮囊,可骨子里依然是嗜血的狼,凶狠暴虐的兽,改不了茹毛饮血的本性。

  那人全然不知,继续念道:“汉有游女,不可方思……”

  男子于江中偶见汉水神女,却因神女美艳而自惭形秽,不敢视之,只得将那份恋慕之意深藏心底,他解释道。

  可南离想象不出神女的倾城容貌,因为他心底早有了一张脸。

  无论如何去想,神女面容也永远是那张脸。

  是从血污中被人轻柔抱起,懵懂间睁开眼,映入视线的那张脸。

  虫依然在叫着,南离却突然没了勇气,只得将后面的话压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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