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地球往事(一)30(2 / 2)

“用大白话说,就是我们的这颗星球突然被冻住了。当然了,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在地球四十六亿年的历程中,曾被冻住过很多次。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大概百十年前,地球突然出现极热。至于原因,现在认为是无节制的工业排放,火山活动和太阳异常活动等因素叠加造成的。总之,在很短的时间内,冰山融化,河水干涸,海水蒸发,然后在高空气凝结落下。但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下雪,而是下雨。落地成冰的冻雨。就像冰雪女神凯瑞斯(Khione)的愤怒一样,无边无际的冻雨,整个地球层层冻结。除了一些火山口,除了部分赤道海洋,大部分陆地都被冻成了冰疙瘩。现在地球堪称是一个冰球地球!”

“哦,真的吗?”晴美看着我,石头也抬起头。

“怎么,你们不信?”我有些惊讶,对这种几乎毁灭了人类的重大事件,他们似乎并不很震惊。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代沟?

没有切身的经历,再如何强调,都如兑了水的酒,越喝越淡漠。或许,这也是人类种族的自我保护机制吧。老人总想将切身的苦难传递给年轻人,以避免曾经犯过的错误,而年轻人的眼睛却盯着前方,期待着新的开始。对他们来讲,那些恐惧和痛苦,不过是纸面上,影像里的陈年往事罢了,就像历史上所有的惨剧一样,被时间冲洗的朦胧而且遥远。所以,我们才需要不停的纪念和缅怀,同时又不能被历史所封闭和羁绊吧。

“不是,我很疑惑,这么大的事件,就没一点儿征兆?做一点儿准备吗?您说的所谓的叠加因素,那么多,那到底哪个才是主因呢?会不会是人为的……”

“瞎说,什么人为的!这是人力所能左右的吗?至于哪个是主因,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南美丛林里的一只蝴蝶扇了一下翅膀,或者是太平洋海底的一只螃蟹吹了一口沙。”

“那么,拿撒勒怎么幸存的?”石头突然插了一句话,他的语气冰冷,令人不悦,似乎是在质疑我的自然成因论。

“拿撒勒是大灾难前为移民火星所建造的一个大型自循环试验基地。结果歪打正着,得以幸存。加上紧急撤到这里的科学家、工程技术人员。我们终于有了一个继承人类科技文明的避难所,并起了一个极具宗教性的名字,拿撒勒。这个名字源自圣经,是基督生长的地方。意喻科技文明的种子必将在这里成长壮大,必会再次繁荣。而你们,都是担负着这个责任的新人类!所以,别一天稀里糊涂的混日子,就想着自己。”

说完,我白了石头一眼,他则没看见似的扭开了脸。

“咱们拿撒勒有多少人啊?”晴美突然问了一个十分跳跃性的问题,打断了石头跟我的较劲。

“嗯……”我大致算了下,说:“大概有几十万人吧。”

“哦。”晴美拧了拧眉毛,继续问:“那其他地方呢?”

“生命是脆弱的,也是顽强的。除了拿撒勒外,其他幸存者避难所,大大小小加起来,到今天,可能也有几百万人吧。”

“啊,那岂不是……”晴美吃惊的捂着嘴巴。

她终于感受到了那场大灾难的可怕。

气氛随之低沉起来。我们都没再说话,一起盯着火堆。木炭的余烬上,闪烁着残余的忽明忽暗的火光,似乎也在害怕的躲避着。即便是火,也难以直面那可怕的数字。

总数有了,余数也有,这是道十分简单的算术题。

七十亿减去几百万等于多少?

可这怎么可以算出来呢?

不,不能,那不是一串数字,而是无数个鲜活的灵魂。就在那短短几天里,无论男女老少,高低贵贱,都被封冻在厚厚的寒冰之中……

不可言说,不能描述,不能想象。

有时候,我会庆幸自己的失忆。人生太漫长,这样的痛苦太多,假如什么都记得,是否能睡得着觉?

或许之前,我误解了他们,他们并非对历史上那些惨剧无动于衷,只是不习惯于概括性的说教总结罢了。一旦到鲜活的人,即便是个数字,也会激起他们灵魂的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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