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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那条路的话,确实很快就到了家,车好好地停在地下停车场,但商陆却坐在驾驶座愣神。

  张巧智解开安全带,拍了拍商陆的肩膀:“走吧,一会儿那些冷冻的东西都要化了。”

  商陆木讷地跟着下车,到后备箱去取采购的食物。

  “你一会儿炒一道虾仁西兰花捎去医院吧,还有洋洋想吃的烤鸡腿儿。”张巧智站在他旁边,“其实是那天晚上准备吃的。”

  商陆拎着购物袋的手突然发软。

  “吃过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今后我们就把这次的事故当个乐儿,把难过的事情翻过去。”

  毫无征兆的,商陆感觉自己的情绪终于得以爆发。他微微颤抖着原地下蹲,把购物袋放在地上,然后抱着自己的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事情过去将近两个月,商陆终于看清了现实,终于选择去正视这场事故的前因后果,并且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后怕。

  被抑制了两个月的情绪,终于不再是麻木的状态了。

  自己的爱人、母亲、弟弟,很有可能就在那一天被同时夺走。

  自己都还没有多少机会好好珍惜过他们呢。

  商陆哭到无法出声,回忆着两个月以来每一次看到商洋头上的绷带和薤白脚上的石膏时的心情,回忆着医院里难闻的味道,回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司机……

  回忆到那天夜晚回国的飞机上,空姐对自己说的那句“感到伤心是理所当然的”,以及坐在自己隔壁的大叔用手抚摸着年幼便凄惨离世的女儿的照片时、那个悲痛又无力的表情时,商陆拼命地呼吸着,用力地吸气呼气,回忆起陌生人对自己说的:加油啊。

  那是不牵扯任何利益的最纯粹的鼓励,是让商陆平静地度过最困难的时刻的咒语。

  现在困境解除,薤白他们已经重新开始向前看的时候,商陆才发现只有自己还滞留在原地。

  他应该没有哭太久,因为他了解家母的性情。

  张巧智半蹲着拍了拍商陆的脑袋:“别在这儿蹲着啊,都挡住人家的路了。”

  商陆泪流满面地抬起头,握住家母的手:“我今天在医院看到了一对母子,那个小男孩儿吃冰棍儿吃得满身狼藉,他妈妈就拍着他脑袋骂他废物。”

  “哈哈,是吗。”

  “妈,你能不能也拍着我的脑袋骂我两句啊?”商陆发自内心地恳请着,“再接着骂我吧,骂多少年都行,随便怎么打都行。别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别在我不在的地方……随随便便地就死了啊。”

  张巧智又用力拍了两下商陆的脑袋:“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你打小我就这么打你,是不是把你给打傻了。行了行了别哭了,多大人了,这点儿出息。”

  这充满嫌弃的语气里,有一丝从前商陆品味不出来的宠爱,他抽抽搭搭地看着家母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对比从前,觉得并无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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