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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陆在打那通电话之前犹豫了很长时间，虽然答应了薤白要去通知商洋的女朋友，但商陆其实并不知道那位弟媳的联系方式。商洋的手机也丢在了现场，警察来过但是也没带来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思来想去，商陆觉得最快捷的方式就是直接联系商洋的班主任。

　　听说商洋升入高二那年选择的理科班，班主任仍然是教语文的罗老师，商陆至今都还记得罗老师的联系方式。所以在商洋已经脱离危险之后，商陆就把那串手机号按了出来，然后盯着手机屏幕上拨通电话的绿色按键，迟迟不敢触碰。

　　自从高中毕业，商陆再也没有回去看过老师。

　　仔细想想也才刚过去四年，整整四年，商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罗老师当年做他的班主任时，严格是真，但对商陆的教诲也非常受用，所以商陆觉得自己根本并不是在怕罗老师。既然不是怕，那又是什么呢？

　　他抬头看着手术室的灯，想着不管怎么样也要在薤白的手术结束之前快点儿把事情办好。

　　号码拨出去之后，没等多久就接通了。

　　商陆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脚尖，然后做出毫无意义地踢球的动作，在听到电话对面的人说了声“喂”之后，忍不住干咳了一下：“喂，罗老师，我商陆。”

　　罗老师先是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是商陆了，这才四年我想你也不会换了号码。”

　　“哦，还存着我的号呢。”商陆感觉自己瞬间又回到了学生身份，抬不起头，说话声音也没什么底气。

　　“存着呗，也不占地儿。”罗老师语气中充满调侃，“今儿高考你知道吗，你就不怕我去监考？”

　　“您不是说最讨厌当监考的吗，我想您肯定是不会去监考的，尤其是高考。”商陆溜达着走到窗户边，站在角落。

　　“你小子记性还是那么好，行吧，什么事儿啊突然打电话。”

　　“哦，就是商洋的事，昨天商洋出车祸了，听医生的意思大概是要住院至少一个月，然后在家静养两个月。”商陆先是汇报着情况。

　　罗老师那边听起来应该是十分震惊了，老半天没说上来话，碎碎叨叨地念着：“怎么回事儿，怎么会出这种事儿？”

　　“事故原因警方还在排查，大概是外环那边儿有辆货车开得快了些，踩着超速的边缘吧。有辆旅行巴士也想跟大货飙车占道，结果哥俩儿撞一块儿了，翻了，影响到后面正常行使的轿车。”

　　“昨晚？是新闻上说的那个几辆车追尾吗？昨天，昨天商洋放学没回家，这又是跟谁去哪儿浪了？”

　　“跟我妈，还有我对象，他们去西青的超市买东西。”

　　“那你妈跟你对象怎么样？”

　　“没有性命危险，受了点儿伤。”

　　“你妈妈不是还怀着孕吗？”

　　“哦，是啊，孩子也没什么大问题。”

　　罗老师叹了口气：“怎么这件事是你联系我呢，你爸呢？”

　　“他……在医院还有公安那边儿两头儿跑着，他还没想到要给商洋请假呢，所以我就来跟罗老师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