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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里不是经常会有那种弹琴的氛围乐队吗?当时那家酒吧也有,而且还有一台很破旧的钢琴。有天蒲青天喝得烂醉,坐在钢琴前胡乱地弹了两下,弹出来的曲子,全都是当年森少木教给他的。

  “森少木问他这么多年了,到底有没有想起过他们曾经的事情。蒲青天没有回答他,就只是一遍一遍弹着过去两个人一起弹过的曲子。森少木也没再问了,从那之后每天晚上都会陪着蒲青天一起弹琴。就……突然有一天,森少木一时兴起,问蒲青天有没有想过要好好地学一学弹钢琴,从零开始、正经地学一学。

  “那个问题之后,蒲青天就像是崩溃了一样,哭得像个傻子。哭着哭着,那些多少年都忍着不说的痛苦,全都倾诉给了森少木。他说,要是早知道端庄做人也不会遇到什么公平的事,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好好做人了。要是早知道中规中矩也活不出体面的人生,那不如最开始就破坏规矩。”

  蒲薤白泣不成声,抱着商陆的双手也没了力气。

  商陆听着这哭声,痛苦得不知所措,但他没有说“不要哭了”这种无用的废话,而是安静地抱着蒲薤白,继续揉着对方的肚子。“要是蒲青天真的能放纵自我的话,兴许一开始也不会过得那么惨吧,半吊子的道德感,半吊子的责任心,半吊子的上进心和半吊子的温柔,极高的颜值和极低的能力,成就了一个底层的悲剧。

  “因为谢彩云无论如何都一口咬定孩子不是蒲青天亲生的、也拒绝做亲子鉴定,所以离婚的时候,蒲青天没能争取到抚养权。不过亲子鉴定的话森少木还是偷偷的找人帮忙做了,一根头发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不怎么费工夫。结果也是毫无意外,但是森少木却没有把真正的结果告诉蒲青天。

  “半吊子的责任感也是责任感,森少木已经不想再让蒲青天承受太多了,所以欺骗他孩子真的不是他亲生的。可是蒲青天也没有因此而松了口气,经常会偷偷跑到儿子上学的地方,在放学的时候张望着儿子的身影。

  “森少木和阿弦也尽可能在帮忙了,时不时地买些水果和高营养的东西,放在谢彩云的住处门口。但是谢彩云只要看到,就会轰他们离开,说自己不需要社区的同情、自己不是社会的蟑螂。

  “即便如此,森少木也没有流露出谴责谢彩云的意思,在他看来谢彩云是有她的尊严在的。不想要靠男人,但却不得不靠男人,同样是有尊严但却没有支撑起尊严的能力的可怜人。把儿子留在身边,可能是她最后的执念了吧。”

  蒲薤白边哭边问:“那我呢,我到底算什么呢,我就只是个让她证明她还有尊严的道具吗?”

  商陆停下揉肚子的动作,抬手扳起蒲薤白的脸,严肃且认真地说:“不要这么想,薤白。你的父母生前过着悲惨的日子,但是他们从来没想过要抛弃你,你的父亲一次一次的跑去你的学校门口也好,你的母亲无论如何都要把你留在身边也好,那是出于他们对你的爱,那是他们拼命地想要去尽一份为人父母的责任。哪怕他们自己都已经活不下去了,他们都还想要让你好好活下去。”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就不要当父母了啊……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孩子很为难啊!”蒲薤白双腿跪在沙发上,重心则是坐在商陆的大腿上,哭得像是重返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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