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过去·丧父79(2 / 2)

  指腹掠过眉眼,殷朔年的眼眶红了,他紧咬着牙,脸颊的肌肉紧绷着,不停地发抖。谈逸冉没再多说什么,与他紧紧抱在一起。

  次日,他们坐上了飞往尼泊尔的飞机。

  飞机掠过云层,谈逸冉摘下耳机,转头看着殷朔年。两天时间,他似乎比从前更加沉默,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个人坐着愣神,或是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谈逸冉看得出来,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内心积压了太多的愤怒与无助,随时都要爆发。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陪在身边,与他牵着手。

  “小冉,”殷朔年将视线从窗外的云层收回来,“他为什么要去救人?”

  他的眼神疲惫而无助,谈逸冉愣了片刻,一时竟回答不上来。

  为了救他人的性命而搭上自己,真的值得吗?

  那天,他们飞过层峦叠嶂的雪山,降落在加德满都的机场。

  红色系的机场里挤满了人,谈逸冉牵着殷朔年,带着他办落地签、换钱,而后用蹩脚的英语与出租车司机讲价。

  黄昏的时候,他们终于坐上去医院的出租车。

  谈逸冉记得很清楚,夕阳下的雪山被映成一片红色,绯红的薄雾缭绕,连绵的雪山如同一尊卧在土地上的神祇,巍然不动地俯视着渺小的人类。从医院的窗户往外望去,远处的雪山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不带任何情感。

  他站在门外,与殷朔年其他的亲戚们站在一起。

  夕阳在重症室的门上切割出一道红色的亮光,将他的影子投映其上。

  殷父的状态很差,浑身插满了管子,脸上罩着呼吸机,说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后来,所有亲戚都出去了,只留谈逸冉与殷朔年牵着手,坐在病床边。

  谈逸冉默默地陪着父子俩,殷朔年则不断地与父亲说话,说上大学以来的经历,说他与谈逸冉的恋爱,说母亲与外婆的生活。

  说到最后,他红着眼睛,攥着父亲的手,问:“为什么要去救人?”

  父亲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用断断续续地声音说了些什么,谈逸冉听不清楚。殷朔年俯身听着,半晌,忍不住低下头,用手背擦拭了眼泪。

  日落后,周遭陷入一片寂静的蓝,检测仪的声音逐渐平缓,十多分钟后,父亲停止了呼吸。

  雪山依旧静谧地矗立在小城镇的远处,天台上刮着令人呼吸不畅的冷风,殷朔年充血的双眼里映着雪山与天际,愤怒地注视着夺走父亲生命的凶手。

  父亲的一生都穿梭于山川河流,他付诸热爱的自然却杀死了他。殷朔年的愤怒与复仇无处宣泄,他只能面对着无法撼动的雪山,在内心无声地呐喊。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