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究竟是你疯了(1 / 2)

  时而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坚定地,又向前一步。

  “阿澈。我不要你解释了,我真的不要你解释了。”

  时而是终于长熟可摘的阿澈。可不论如何,无端都拦不住徒儿一步一步往水中走去。他伸出手去抓,任他的指腹摸过每一道潮湿的轮廓,徒儿的呼吸、心跳、体温,都将被深秋冰冷的湖水带走。

  那封绝笔。终于是那封绝笔让道长恍然醒悟,徒儿怀着怎样的忐忑、绝望、不舍、恐惧,才会连道了三次“我走了”,却又转身扑进他的怀里。

  他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而他做了什么。

  他把他推开。

  为了一句无所谓的解释。

  无端怔怔朝着空无一人的洱海走去,腰下没入水中,他徒劳叹息,“......师父错了...错了...”

  “师父明明答应过,今生今世要守你一切平安无虞。”

  “师父才是那个见言不见,未见言见的人。”

  “阿澈...对不起...阿澈。我只是想你明白我的感受而已,我......”

  ——我有什么资格配谈感受,我早就不是人了,是恶鬼而已。

  恢复意识的最初几秒,无端会处在一种懵然失神的状态。

  他需要一定时间掌握现状,而现状往往让他厌恶至极。

  那个浑身湿透的人安安静静躺在他怀中,没有一点会醒来的迹象。湖水穿透道袍,渗进他的五脏六腑。他忽然想起有一次这样抱着浑身湿透的徒儿,是徒儿五岁少不更事扑进他的温泉。那么漫长的时光,他期待着盼望着他早些长大,而小小温软的孩子,忽然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忽然又想呕吐。

  吐血,然后死去。

  罢了。徒劳罢了。

  他一遍又一遍极其耐心地为徒儿抹去脸上的水珠,反反复复,屡拭屡湿。这冰冰凉凉的湖水好像怎么都抹不干净,它们就挂在爱人的鼻尖、泪痣、唇瓣。他逐渐发觉可能是自己的泪,与徒儿身上既有的湿润相融,分不清彼此。

  不知怎得,肩膀开始耸动,喉咙里接连冒出一声又一声的干笑。他将徒儿背在背上,走出道观,沿着大理街道一路向洱海走去。

  小地方消息传得飞快,沿路诸多居民朝他致哀。

  “道长,节哀啊...”

  “节哀...”

  无端停下脚步,侧眼睨注人群,“节哀?”

  他讷道:“为谁节哀?”

  人们嗫嗫:“呃。听说观里的道士为救孩子溺死...”

  无端打断他,以一种空洞而确信的语气,“谁说他死了。”

  人群瞬间不敢开口,呆呆目送道长背负徒儿的尸首越走越远,遥遥的笑声从道路尽头传来,越来越重,越来越厚。

  “阿澈——”

  “你走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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