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24（1 / 2）
这里的空气冷的令人窒息，奇怪，明明壁炉里的柴火燃得正旺。可是大堂太空旷了，不过这两边还坐着人呢。他们太模糊了，快要辨别不出他们是不是人了。那几盏大吊灯好端端的挂在那里，但是这间屋子实在是太暗了，黑的阴森，黑的可怕。太压抑了。
“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德·法里埃公爵嚷嚷道，无意间瞄了眼被告席，正巧被告席的那双眼睛也在盯着他，这可着实令大法官吓了一跳。因为坐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德·朗克伯爵。
伯爵似乎满不在乎，冲公爵俏皮的眨眨眼睛。
“据原告所述，被告以香榭银号的名义，令第三方全权承办……大法官并没有仔细听，心不在焉的四下观望着，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按着，只好大口喘着气。
等等。原告怎么那么面熟？公爵却怎么看也看不清。
“原告经营的产业非常广泛，与被告的代理公司有诸多交际，例如运河……”
大法官不耐烦了，他不管陪审团再念什么，大声打断道：“一派胡言，真是一派胡言！既然是伯爵先生委托的第三方，你们找他去呀？他人呢？担保人又在哪儿？见不到人都滚出去。”声音戛然而止。陪审团都吓傻了，没人再敢吱声。银行家靠在椅子上，咧着嘴笑着写尽了嘲讽。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孤寂，似乎时间都静止了，没人记得自己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终于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小声说道：“可是他卷走了三百万呢。”
“呵！”这声像是从鼻子里挤出来的，德·朗克伯爵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和委托人是交易，逃跑的是他，我一没偷二没抢，何来卷跑？”
伯爵眼前的小个子男人十分紧张，鼻尖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眼镜滑了下来，看起来十分滑稽。他看起来一拳就能被人打倒，但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他还是坚持追问道：“那担保人呢？”这句话声不大，却掷地有声。
“是啊，担保人该负责这一切。”公爵恶狠狠的说，他威严的扫视一周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原告的脸上。大法官惊奇的发现，原告的脸一直在变，每张脸都是那样的熟悉。因为他都在这个地方见到过。原告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可是自己却惊得说不出话来。
德·法里埃公爵眼睁睁的看着他拿起了法锤，重重的敲在桌上：“是你，你忘了吗？担保人是你，你亲自签的合同，坐庄的是你，审判的也是你，什么都是你。”
“阿卜杜·图尔勒！”
他终于看清了这张脸，可对方却十分平静。钢铁商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经历了一样，图尔勒拎起了桌上的法锤，重重的向大法官敲去。
“啊！”
“怎么了，爸爸？”
德·法里埃公爵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自己卧室的天花板。
“您睡的太久了。”
公爵像是没缓过来，大口的喘着气。
“是梦到什么了吗？您刚才大叫一声。”
“没什么，孩子，我梦见你当上大臣了。”
“嘿，先生，为什么我不能去花粉铺？”图纳跟着图尔勒，眉毛皱到了一起。
“这里有些事，那边暂时不需要你照看，你瞧，优素福来了。你跟着他去处理点事。”
图纳跟在优素福身后，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突然，他撞在了神秘客坚实的后背上，倒退了几步。
“突然停下来干什么？”图纳显然是惊魂未定。
“如果你心不在焉的话，接下来要吃亏的。”神秘客说话还是那么冷冷的，听着让人浑身不舒服。
图纳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
“果然，你对花粉铺还是有感情。”
年轻人被看穿了心思，当即转移了话题：“你要带我去哪儿？”
那股熟悉的气味飘进了两个人的鼻子里，地上堆的东西更多了，但并不显得凌乱杂乱，看起来被人收拾的很整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站了一会，不知道在看什么。图纳突然觉得那盏昏暗的灯对这间屋子很适合，营造出了某种氛围。
“那天老马修斯也受伤了。”优素福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啊？”
“是的。”黑色的面罩挡住了优素福的表情。他以一种平淡的语调继续说着：“那天他在街上和几个人打斗，那几个人都有枪，而他只有一根手杖。这条街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他一直周旋到了街角买各种东西的铺子骗了他们许多子弹，但你知道，他已经老了，到最后已经精疲力尽。这老家伙终究是被逮到了。那几个意大利佬对他拳打脚踢，抢走了手杖揍他。最后几个人商量要不要崩了他时，警察署长的车恰巧从这里路过……”
图纳掉下了眼泪。这些事情图尔勒从没对他讲过，看马修斯本人也没提过，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
“多亏了署长先生啊！”
“哼，他？”优素福不屑地哼着。“他只是恰巧经过罢了。我出去看的时候，看老马修斯正倒在泥坑里呢！”
图纳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在附近？”
神秘客拉过一只椅子坐了下去，静静的盯着地板。
这下，图纳好像全明白了。
他用手指敲着地板，和当时的图尔勒一样，终于有一块不那么对劲，好像是空的。年轻人将它掀了起来，像是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图纳望向了神秘客：“你是在这里工作吧？”
“是的，底下的军火制造全部由我监管。”
“谢谢你。”图纳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你无法观测到他的表情，所以你很难照顾到他的情绪。
“请吧，带你参观是我今天的工作。”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顺着楼梯往下走。站到地上的图纳惊呆了，这是个庞大的产业。
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引得图纳一阵咳嗽。优素福把刚拿的面罩递给他，图纳戴上之后发现呼吸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空气里隐隐发霉的味道，或许这里还有一些潮湿，因为这里肉眼可见的没有任何通风设施，而火药是诞生在高温环境的。工厂里灯火通明，没人知道外面是黑天还是白天。工人们都忙着完成手里一件一件“作品”，没人记得时间。他们甚至埋头在机器后面，没人看他们俩一眼，换句话说，他们不比机器更富有生机，也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嘿。219号，银狐在哪？”
原来他们之间的称呼早已用号码代替了。
有一个人从机器后冒出头来，图纳一瞬间恍惚了，这里所有的人打扮都和优素福一样，他们都配的上“神秘客”这个称呼。
219号指了指图纳的不远处，又埋头苦干起来。
优素福带着图纳走到了一个台子前，上面码好了一排排子弹。图纳拾起了一颗，看大小，他明白了这是自己手枪需要的子弹。
“我那把银狐，你们一共生产了几支？”
优素福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吐出这么几个字：“我不负责这个项目，所以我也不知道。”
“那219号知道不知道？”图纳压根就没信他的话，赌气似的瞪着他。
“他只负责生产子弹。”
图纳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他凑近亮光，仔细欣赏着手里的子弹，在子弹的尾部摸起来凹凸不平，隐约刻着字“A.D.002。”他不觉的念了出来，想了一下，然后望向优素福。
优素福并没有看他，而是收拾桌子上的文件，看上去是一堆设计图。
“002？这么看来，银狐并不止一把。”
“那又能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