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死地河童30(2 / 2)

我震惊低头查看,PSP主页面上赫然画着一个龟身人脸鸟喙的卡通人物,竟然是一款泊来电动游戏叫“仁王”什么的资料介绍。

“这就是日本人想像中的河童!”黑小子摆出一幅老中医表情,开始问诊,“哥你当年……”

“一边去吧,这里是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难不成咱自己搞不清楚的东西鬼子早就明白了?你个假洋鬼子,离我远点!”

“可不是咋的,这日本好玩艺都是从中国抢的……只有,只有那啥除外,但以我的推断这东西在咱这也有过往,说是黄河原来的水神,叫啥来着,叫……”黑小子不学无术的嘴脸暴露开始抓耳挠腮,还不断向PSP张望。

我马上明白黑小子这些泥沙俱下的资料只是看了几眼似通非通的日文游戏介绍,我故意拿远了PSP,但无意中瞄了一眼却怔在那里。

河伯!远古的中国水神!

河童竟然就是上古的神祇——水虎!

中学课本上那则血淋淋故事的词句冰冷的流过了我的脑海:西门豹为邺令,他首先“会长老”了解人民疾苦。“长老曰:‘苦为河伯娶妇,以故贫’”,“娶妇”的方法,先是“巫行视小家女好者”,进行选择;决定以后,“闲居斋戒”,“为具牛酒饭食,十余日”,“共粉饰之,如嫁女床席,令女居其上,浮之河中”,“行十数里乃没”……

黑小子抢过PSP开始显摆:这河童看来喜欢小孩子,因为自己本身也不高……我去,但喜欢的意思就是掏内脏弄死!

我指了指地上那团小动物的骨骸——没有内脏腐烂的迹象。

黑小子显然是刚刚想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看了骨骸一眼身上激灵一下,PSP掉落于地:哥,你,你是说东子姑娘,是,是,是让李龙那个畜牲给……给……

我没有点头,但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我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画面:英子拿着我的画去给晏淑女看,路上遇到了爸爸李龙,父女俩约定瞒着妈妈来单城这个死地“钓鱼”了,我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克制住了李龙把英子当成“河妇”诱饵的想法,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很可能是意外要么就是被河童……

黑小子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以脚支地触电样接连后退!这是第一次真正接触生死的浑小子的本能反应。

远处灌木丛中传来了廖老愤怒的声音,我连忙趴起走了过去,黑小子面色苍白的打量了周围一下,连忙追了上来,我感觉到了他身体还在颤抖。

“你们难不成是第一天干公安吗?”廖老气极败坏,两名后辈警官基本立正大气不敢出,“发现摩托车这个重要物证不拉警戒线隔离就扔在这?还有,人命关天啊,你们居然因为怕麻烦就不想全部排查河滩尸骨?丢不丢人,对得起头上的国徽吗?这是,这是渎职!”

“也怪我们没说清楚……其实扬尘想到摩托车也是意外,再说地方寻到证明侦察方向是对的,老廖你消消火。”这是大老刘在和着稀泥。

我走进灌木丛看着被趟得乱七八糟的现场马上明白了,这两个派出所公安发现李龙摩托车后没当回事,以为这里荒凉不会有人关注就扔在了原地,现在摩托车失踪导致证据却不翼而飞。

我脑海中有太多疑问,所以看了一眼天色也打起了圆场:廖老,今天时间来不及了,要不咱先回城我正好要查些资料,还有当年那个黑皮旅店老板和人贩子的来历。

廖老摇头叹气:案发的那年正好赶上我们系统档案数字化,你一打电话我就托老部下查了一下,只找到那伙人贩子的户籍来源是方正县,其它就,唉!

我也摇了摇头,觉得若有所思但又对方正这个地方有些疑惑。

“哥,你们先走吧,我,我想再在这呆一会儿,行不行?”东子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死地的周遭,“兴许,可能……”

我对当年的那一场遭遇有些刻骨铭心的恐惧,但又不知道怎么劝慰这个已经将英子视为已出善良的男人,于是向黑小子使了个眼色。

黑小子仍然有些惊魂未定,但还是笑着搭上了东子的肩膀:东哥,你寻思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李龙确实是带着英子来到过这河湾,但,但她还活着只不过被人,这个拐卖或者……

东子一听怔了一下,一言不发转头就走。

两名警官却欲言又止,廖老不耐烦起来:有事就说……

警官看了一眼我,迟疑了一下:是这样,根据我们办案流程,目前因为没有受害人或者死伤,最多能够立一个摩托车失窃的案由……这就让全面排查河湾的尸骨申请,这个,这个!

我马上明白了原由,公安作为一级司法单位,必须有充分的理由才能花费巨资进行线索全面排查,这不仅涉及到流程更关乎大笔的经费,这才是两名警官发愁的原因。

廖老也是怔了一下,但大老刘突然一笑插言:老廖啊,咱俩老战友多少年没见,今晚少不了要搅扰一下你这地头蛇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廖老笑了起来,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我对大老刘的种种行事已经见怪不怪,他看似粗线条的作派中往往有着更精细的核心,比如过往的“政策顾问”头衔就表明,他就算退休也仍然有着一些秘密的东西保留了下来,这一点我与廖老已经有所体会。

回到县城已经是傍晚,依我之见就会马上钻进公安档案仓库寻找当年人贩子集团的底档,但廖老与大老刘明显已经疲惫,我也就顺势同意先安顿吃饭再说。

体制与组织的威力再度显现,廖老的宴请让两名后辈警官有些为难,我马上明白了我们这几名社会闲散人员和在职公安吃吃喝喝多有不便,于是立马提出此行一切自费的建议。

廖老十分不自在真心的争执了起来,最终大老刘作出决定这顿宴请由廖老破费,而住宿则由我们自行解决。

酒宴上廖老与大老刘意兴阑珊十分高兴,东子却坐卧不安有些躁动,我连忙借机拉着东子离开饭局,黑小子却立马就追了出来。

我对黑小子如此顾全交情有些意外,黑小子也眉飞色舞的马上暴露了自己的小算盘:哥,咱都不是富人,我已经给孙老板发短信请示了,这趟全算公差实报实销,所以得赶快找家能开发票的地方,最好还能多开那么……

我气极败坏拉了东子就走。

我以上网查河童资料为名,拉着东子来到了单城网吧最集中的一片区域——我的母校牧医技工校,现在这里已经升格成为了一所职业大学,但所不变的是学校周围小饭店、小旅店、小网吧聚集的热闹和乱哄哄。

我和肖壮重逢时的小店、曾经被打得半死的小胡同、被我锯过替换“有觉”符咒的那棵柳树都已经不见了,这让我怅然若失,这更清楚的表明我上辈子的一些东西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是否真的活在过上辈子?现在变成了并不确定,这就是沧桑。

网吧里我把自己的记忆、过往和资料开始印证,但因为时间有些久远导致一切并不敢完全确定,仍然是一团乱麻,我善意的回避了关于河童掏人内脏的凶恶怕刺激到东子,转而查询了一下关于方正县的人贩子团伙,结果让我大吃一惊。

黑小子急三火四的冲进了网吧,拉了我就走,我没好气的示意东子拦住这个疯子,但黑小子一句话就让我震惊了。

“哥,有谱了!我找了一伙倒腾摩托车的家伙,问到了一辆从野地捡的最晦气的车,根本没人接手!”黑小子又恢复了自鸣得意的混不吝作派,“怎么样,哥我聪明吧,摩托车丢了公安只会干瞪眼,可我一想就知道了这里的门道——偷这破车干吗?还不是为了转手弄俩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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