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浮空城(一)(1 / 2)

经由两块厚重花岗岩拼搭的大门外,蒂兰抿着唇犹豫了十来分钟。

门的里面住着一个人,一个领着诸多法师与劳工修葺了夜鹗城塞的女人。蒂兰并不认为现在接触曼妮女士会是个好决定,但留给她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她凝视着眼前厚重石门上似烟云波浪连绵起伏的精致雕痕,高远的天穹一朵乌云缓慢地遮掩住燥热的阳光,微凉的风轻轻吹拂过她的脸庞,她的眼底终于落下了坚定的神色。

脚步声渐渐响起,而后被更大更为刺耳的推开石门的沉重声响盖过。

“您还是推开了这扇门,蒂兰殿下。”

曼妮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蒂兰的来访,随着石门被打开,她对蒂兰致以尊敬的礼节。

“我本以为您会来得更早一点的。”她仿佛漫不经心地说。

“曼妮女士,您为什么知道我会来?”蒂兰一脸难以置信。

“您的心思太好捉摸了,从您的举动里分析出您的想法,对长公主殿下而言不过是一种消遣。”曼妮依旧答地漫不经心。

“这真是……”蒂兰明亮的眸子不由黯淡了下来。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把想法隐藏得够好了,但好像每个认识她的人都会轻而易举地猜透她的心思。

“蒂兰殿下,您不必沮丧。既然您能在这里见到我,就说明长公主殿下已经默认了您的想法。”曼妮突然笑了,她的笑容温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您做得已经够好了,此前长公主殿下和我提起您的时候,她都带着满是释怀的笑意。”

“那您的看法呢?”

“我?”

蒂兰点点头,道:“我不是在问您对我的看法,而是您对我来找您的看法。”

曼妮不回答,她渐渐收敛起笑意,目光眺望向米修蓝的远方。

良久,她低声答道:“非常冒险的一步,大胆到了极点。但换做是我,也许我也会这么做。”

“是这样啊……”

“您再不找我,很快就没有再找我的必要了。交流会已经快步入尾声了,作为指挥修葺了夜鹗城塞的工程师,我也要在不久之后进到那座城塞里。那时候的我会是最高主裁之一,您私底下和我接触的机会堪称渺茫。”

蒂兰微微颔首。

“蒂兰殿下,您想知道什么?”曼妮步入正题问道。

“我想知道兰瑟斗技场的构造。”蒂兰不加思索地答道。

“斗技场的构造?”曼妮不解的蹙眉。

她觉得这是个非常古怪的问题,古怪到不像是蒂兰这个孩子能问出来的。虽然莉薇叮嘱过她如果蒂兰有什么问题要知无不言,可是当曼妮真正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她反倒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里。

“这是您自己想要知道的吗?”她迟疑的问道。

“不然还有别人吗?”蒂兰盯着曼妮的眸子道。

她的眼神很纯粹,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要知道这件事。面对这样的眸子,曼妮又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自我怀疑是不是就是单纯的想多了。

稍稍犹豫了会,她还是说出了斗技场的构造:“在我重新修葺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那座斗技场在过去,应当是被设计成可以悬浮在高空的构造。”

“这件事您不是和我姐姐说过吗?”

“没错,但有些事不是几句话就能完全说明白的。这么说吧,当时我也被我自己这个大胆的感觉给吓了一跳。可是当我重新绘制城塞的结构图纸的时候,我确信了我的感觉。那座斗技场,虽然有过暗道的影响,但也许它在设计之初,就已经有过悬浮在高空的念头了,就像一座空中花园……或许那些前代的砾岩术士们的设计理念并不是这一点。”

“所以呢?”蒂兰好奇地追问道。

“蒂兰殿下,您很有必要和我一起去看看重新绘制过的图纸。”

她们快步走入屋内,洞开的石门在恒定的法术的作用下缓缓闭合。

……

伊恩驾轻就熟的来到兰瑟斗技场的休息区,只是这里空落落的,除他之外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影。

他在门口驻足数秒,同时也在脑内模拟了每一步的距离。

接下来,他就要走出那几步,而在这期间,他并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

“伊恩,准备好了吗?”拉法赫的拟态出现在距伊恩数米远的地方,祂依旧模拟着伊恩的模样,脸上挂有神秘且残忍的微笑。

“当然准备好了。”伊恩面露狂热。

他开始走出精心丈量过的每一步,朝着中心处明晃晃的阳光洒落的圆圈徐徐迫近。浓黑的法术力在他每一步跨下,都蚯蚓般满溢至四周,蠕动着钻入地下。

“米修蓝的砾岩术士替我们省了很大的气力。”祂冷笑着对伊恩缓缓道,带着毫不顾及的嘲弄,“到时候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这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想要维持它,我需要非常庞大的法术力作为支撑。”走到中心处的伊恩抬手抹了一把额角不知何时出现的汗水,“大人,我需要您的力量。”

“当然,只要你足够虔诚,你的力量就会源源不绝。”拉法赫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我等这刻已经等太久了。”伊恩面露森然,“但有您这句话,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几天后,这座夜鹗城塞里的所有人都会成为我献于拉赫庇德大人的祭品。”

“当然了。”拉法赫笑容玩味。

他们脚踩着的蠕动爬行的黑暗渐渐隐没在了地下,这座休息区很快就变成了一片不尘之地,而随着伊恩的消失,这里冷寂得又像是从未有人造访过一样。

“已经是第七处了,接下来就是凡森帝国这边。”

“我知道了。虽然山德鲁这个男人对付起来比较棘手。”伊恩说着轻抚着自己的胸口。

那处撕裂得足以见到鲜红心脏在跳动的伤口此刻又在隐隐作痛了,每当他想起山德鲁的时候,仇恨的刀子就会在他心口划过,既是虚无,也是真实。

“真该死,害得我又兴奋起来。”他抽了抽嘴角,笑容马上变得狰狞且扭曲,“大人,我希望在仪式的最后,能让我看到他在冥河里悔恨挣扎的表情,那会是我以后莫大的满足。”

拉法赫沉默不言,却依旧笑容玩味。

……

“我觉得……好奇怪……”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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