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拨开乌云后的明媚天气（1 / 2）
“滴嘟！滴嘟！”
文卡特·拉加万（VenkatRaghavan）被闹钟的铃声吵醒，依然朦胧的的他还想再睡上一会，碰了一下闹钟的延迟按钮后便又倒头睡去，不过才过了两分钟闹钟就又重新响起了令人烦躁的铃声，提醒着他赶紧起来完成今天的工作，文卡特只好无奈的爬起来——毕竟还得工作去养家糊口。
他将身子扭动着立起来靠在背后的床板上，手里摸索着闹钟的关停按钮，在找到按钮并且按下去后，闹钟终于停止了烦人的响声，在放回闹钟时，他还不忘看一下现在的时间：
地球时：2885年12月23日18时33分
行星时：11时03分
“距离中午17点还有六个小时。”文卡特在心里默念道。
云端星的自转是34小时完成一次，因此这个星球的正午是在17点。
文卡特简单的洗漱下之后，穿好自己的正装，到了家内厨房的餐桌前等待着妻子崔诗娜（Trishna）做好自己的早饭，贤惠的她早已准备好了文卡拉的餐食，来预备着丈夫的享用——两根人工素食香肠，加一小碗祝福草沙拉，配上一杯人工咖啡。
文卡特在喝咖啡时，顺便戴上了自己的眼镜，通过自己的电子书阅读今天云端星的新闻。
“殖民军说是今天就要到这里来。”文卡特一眼就看到了今天的头版。
“他们来这干什么？”
“说是把云端星的人全部撤走。”
“怎么可能呀……”妻子完全不相信这一点，因为就在昨天，自己都还在帮忙筹备后天圣诞节的庆祝准备工作。
文卡特是多年的政府会计师，但他几乎没怎么听过这件事的风声，加之现在的市长，人们所称呼的“懒鬼阿拉米斯”（SluggardAramis），是出了名的不会管理，他觉得就算是哪天审判者真的打过来了，对方估计也只会挪挪腿。
“殖民军的到来证明云端星政府要全面接受殖民政府的管理，让他们这群政客放下手里的权力，就和从岩缝里抠沙子一样……”
“别聊这些了文卡特，就没有什么别的新闻吗？”崔诗娜显然不太爱听这类话题，她催促着丈夫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新闻。
“嗯，让我看看。”
“预计第一大陆块下周会遭受巨大行星台风，注意防风灾安全；还有云端星矿业开采公司在祝福草环保协会的压力下今日宣布停止一切矿业开采活动，真是滑稽……”
文卡特快速扫过了电子报纸的中间版面，跳过了比较无聊的部分，很快的划到了报纸的最下面——从去年开始就每天一直更新的云端星向殖民政府输送的人力名单，密密麻麻地占满了整个报纸的底部。
“又有几百个小伙子被送去当炮灰。”文卡特不禁皱起了眉头，每次他刷到报纸最后的人员名单时，总是不耐烦的赶紧关掉，因为这些和他生活中的不愉快的事情相关：
“老头。”
一个年轻人气势汹汹地从房间打开门走出来，他正是文卡特的儿子，拉希姆·拉加万（Rahim·Raghavan）。
“我说过了，拉希姆，这件事情想都别想。”
文卡特率先说了话，他严肃地将头偏过去，从他不耐烦的语气能看出，两个人因为即将谈论的这件事已经争论了无数回了。
“为什么你就这么固执？查尔斯早就去了，菲利普（Philip）和盖温特（Gwent）上个月也去了，马上圣诞节要到了，这两天是最后的机会了！”
“还是一样，想都别想，不要再和我争了。”文卡特的态度非常坚决，迅速中止了话题，禁止继续探讨。
“妈的……”
拉希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然后气的开了门直接出去了，反手重重地将门给甩上。
“拉希姆，带上你的午饭！”崔诗娜想赶紧跟上去，将拉希姆的午饭送给他，由于行星上的活动是按照作息时长安排分配的，和地球上的24小时作息制不一样，因此现在应该是拉希姆的午饭时间，但是对方目前已经走远，崔诗娜只得遗憾的回来。
“你就不能和他好好说说吗，文卡特，什么是不能好好说的？”崔诗娜责备自己的丈夫道。
“他是不会听劝的，这个我是最明白的……”文卡特无奈的说道，随即将头侧向了一边，长叹了一口气。
这对父子所争执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拉希姆坚决想要应征入伍，而文卡特坚决反对。
由于审判之战下殖民政府对于人力的极大需求，各大自治殖民地也纷纷响应，常年向殖民政府输送人力，从军事到各种专业技术人员，一开始时需求还没有这么大，直到去年行星政府甚至发布了按需征召令，每个高校甚至都要抽调出部分已成年的男性学生去服役，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大范围的征兵宣传，大量学生就这样凭着一腔热血响应了号召。
至于拉希姆，好在他是家里的独生子，按政策并未列入抽调人员的预选名单里面，不过他的朋友们就没有那么乐观了，有的是不幸被抽中，有的是被征兵宣传冲昏了头，他自己就算是一个，几个他在学校要好的朋友都已经参军了。
“外星人有多可恶我不知道，政府会给多少补助我也没兴趣，但是他们想让我送自己的儿子上前线，想都别想。”文卡特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自己的态度，随后把吃完了的餐具收拾到了水槽处，自己整理了一下衣冠，准备去上班了。
“今天下班后我会顺路去征兵点看一下的，那小子今天肯定又在那附近呆了一天。”文卡特在出门前留下了这句话。
待到文卡特出门过了一阵后，崔诗娜开始清洗各种餐具，这时一个卧室里又走出来了一位老妇人，她的腿脚有点不方便，拄着拐杖拿着杯子慢慢地踱步到客厅里的饮水机处来接水。
“噢，妈妈，你大可不用自己出来，叫我一声我就会来帮你的。”听到动静的崔诗娜发现自己的婆婆萨玛拉（Shyamala）后赶忙说道。
这位便是文卡特的母亲，拉希姆的奶奶。
“我刚听到了很大动静……他们两个又吵架啦？”比起自己下床来接水，她倒是更在意自己儿孙之间的争吵，慢悠悠的说出了这句话。
“可不是嘛，还是因为参军那件事。”崔诗娜在帮萨玛拉接了一杯水后，准备扶着她回到卧室。
“哈哈哈……这顽固的样子真像文卡特小时候。”
“那可不。”
萨玛拉笑着说道，崔诗娜也跟着笑了起来，紧接着萨玛拉便开始解释自己出来的原因。
“刚才卧室里，电视机的信号莫名其妙断了。”
“咦？”
另一边，在新盖茨堡市市中心，政府露天征兵点处。
“埃文（Evan）先生，你就让我入伍吧，我已经成年了。”
“没得商量小子，你是独生子女，未满20且并未获得监护人同意。”
“这是我父亲的签名。”随即拉希姆便掏出了自己模仿父亲签名伪造的相关文件。
“呵，得了吧，文卡特先生不久前还专门给我打过招呼让我盯着你，没事就快让开，后面还有人呢。”
对方看都没看一眼自己伪造的文件，便赶紧让自己离开这，看着后面很长的队伍，拉希姆也不好逗留，只能识趣的退到一边。
“喂，拉希姆！”
在拉希姆正要灰溜溜的离去时，征兵官员埃文又叫住了他。
“真想参军，老老实实等到自己20岁，这样就不用你的监护人同意了，在这之前，好好完成在学校里的功课，别再旷课了，懂吗？”
“是，是，知道了。”拉希姆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暗淡的天色就如同现在自己的心情一样，阴云密布。
“呵，又是这个小子，天天都来这儿一趟。”
“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多不想参军的可是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以为军队是多好的地方呢。”
一边负责维持治安的武装警察看着这个天天翘课来这里的少年，私底下议论了起来。
拉希姆失落的坐在一旁的公共座椅上，看着周围流动的车辆和眼前长长的征兵队伍发呆。身边的人并不理解他的想法，拉希姆并没有什么希望在军队中实现的远大抱负，他想参军纯粹是因为学校里和自己关系要好的玩伴大多要么被迫征调，要么主动响应号召，自己想要去陪他们。每当自己这种想法遇冷的时候，拉希姆就很难不想起查尔斯——数个月前离开他身边的第一个朋友，因为查尔斯还有两个弟弟，所以不幸的被列入到征调名单里，刚好抽签又被抽中，直接被调往行星防卫军服役，就在上周查尔斯还发过邮件告诉自己由于在新兵营里成绩优秀，被分配到了待遇非常不错的保密部队，就他透露而言说是去管理卫星上的导弹。
“唉，那家伙现在一定混的风生水起吧。”拉希姆不禁感叹了起来。
拉希姆拿出了手机，想给自己的母亲发一句消息告诉她今天的午饭不用准备，自己就在外面吃，可是突然发现，手机上完全没有一点信号。
街上的一些路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开始抱怨了起来，拉希姆随便找了身边路过的几个人，大家都没有手机信号，在29世纪的现在居然还会出现信号断连这种事，拉希姆从出生到现在好像就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嘿，那是什么？”身边的一个路人指着天空说道。
拉希姆将头往天上望去，只见许多刺眼的红点正从高空落下，那些东西正划破厚厚的云端星大气层，飞速往下降，与空气产生了剧烈的摩擦。随着那些小点往下降，其形状越来越明显——那是一些椭圆状的物体。
“好像越来越近了。”拉希姆能感觉到，那些物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陨石。
“不妙！”
那些物体确实是冲着这里来的，已经很明显的能辨别出它们行径的轨道！
很快一枚“陨石”砸中了不远处高耸的警察大楼，直接砸出了一个大洞！巨大的撞击声隔着数百米外都能听到，周围的人群开始骚乱了起来。
“啊啊啊！”
人群中发出了尖叫，拉希姆看到一枚陨石正朝着这里飞来！
咚！
巨大的撞击声和巨物落地时产生的冲击波让拉希姆重心偏离了一下，自己和周围的行人在地面的颤动下打了个趔趄，巨物扬起的风尘让自己不得不将两臂挡在面前。
就在自己重心稳定后，眼前的灰尘也逐渐散去，已经能辨别出那个砸下的陨石的外形——在这片区域的中心位置，一个弹头状的光滑物体，表面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市民快离开这里！”周围的武装警察立即用扩音器开始对在场的民众喊话，听到指示后的现场平民还搞不懂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甚至还拿出了携带的相机进行拍摄。
“总部！总部！收到请回答，这里是四号征兵点，市区内疑似出现审判者的登陆舱，重复……”埃文开始对着自己携带的对讲机喊话，可是对面没有一点回复。
审判者？登陆舱？拉希姆听着这些平时已经听的麻木但从未见过实物的名词，自己眼前的这个东西就是审判者？
只见眼前物体的四面舱门突然打开，从上面立即冲下来了四个人形轮廓，表面穿戴着厚重装甲的生物，它们的手上拿着类似于枪一样的物品，已经举起来蓄势待发。
“自由开…”
话还没说完，埃文的脑袋就直接在拉希姆的眼前爆开，迸溅出的脑浆直接溅了征兵点最前面那个人一身，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活人的脑子就这么爆开，血液的腥味一下子散了出来，虽然话没说完，但拉希姆猜埃文肯定是想说“自由开火”。
一见到有人死亡，人群直接爆发了骚动，人们开始拼命地朝四周逃窜，几个武装警察刚想开火，直接被眼前的生物给击毙，一些成功扣动了扳机的，自己的弹药只让眼前的人形生物的表面起了点波纹，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而之后又被对方精确的射击直接击杀。一只生物手中瞬间聚集了一个光球，朝着远处警用越野车扔了过去，随即发生巨大爆炸——在场所有有攻击能力的人类在一瞬间都被消灭殆尽了。
眼前的生物对四散而逃的平民没有多大兴趣，转而从自己的降落仓内拿出等身高的装置，插在这个区域的地上，大量蓝色的粒子从装置中喷涌而出，迅速在空中散布。
拉希姆现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只是随着四处奔逃的随意一支人流一起逃亡而已，此刻生物求生的本能充斥着他的头脑，就如同躲避猎豹追捕的羚羊一样，用自己的全力向前奔跑。埃文刚才脑子直接爆炸的那一幕配合着空气中夹杂着的血味就像是相机底片一样映在了自己脑内——埃文，那个自己常爱去骚扰的征召官埃文，就这么死掉了？一想到这里，恐惧感瞬间侵袭全身，想去参军的想法刹那间荡然无存，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
这时全城各处的警报器开始发出了尖锐的表示敌人无预兆袭击的警报，虽然现在没有任何电子通信方式能通知群众，但传统的鸣轮喇叭即使过了无数个世纪也依然好用，瘆人的警报声让现在所有人心都紧张的吊挂了起来。
随着人群跑了许久，拉希姆终于奔逃到了最近的地铁站点，但很不幸的是，地铁所有线路全部因为不明原因宕机，各种通讯设备完全没有信号，拉希姆发觉现在大事不妙——自己被困在市中心了，没地铁从这里跑回家都能跑一个多小时……
城市的另一个方位，在街区财政大楼下，文卡特也注意到了刚才市区内所发出的各种响动，自己的位置现在也是警报声大作，由于财政大楼的电子门因为不明原因宕机，现在自己正和别的同事在大楼门外等候。
“什么情况，怎么遇袭警报响起来了。”
“不会是审判者打过来了吧。”
“怎么可能，要挨打也是长蛇星系和子午神星系先出事，云端星系还在后头呢。”
“我的手机，电子手表现在什么信号都收不到。”
“比起这些，我更在意的是现在已经超过上岗时间一刻钟了，今天的工资会不会扣。”
……
同事们都在杂七杂八的议论，楼下现在异常嘈杂。
文卡特的手机同样也没有任何信号，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崔诗娜和自己妈妈的情况，他们两人现在还在家里，听见警报声应该会非常慌乱，然后又想到了自己儿子，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拉希姆最常去的那个征兵点就是在市中心，而刚才那些坠落物落往的集中区域就是在那一块！
想到这文卡特呆不住了，自己赶忙朝停车场奔去。
“文卡特，你去哪？”自己熟悉的同事布莱恩（Brian）问道。
“我回家看一下情况，一会如果开门了帮我请个假，谢谢了布莱恩！”
迅速激活了自己车子的引擎，文卡特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往自己家的方向回奔，从这里开车回家按平时的速度只要二十分钟，照现在这速度应该会更快。
在路上，各个店铺、居民楼、办公楼、仓库等各类建筑里的人都因为现在全城大作的警报声出门查看，路过的一些警车和消防车也警铃大作地朝着市中心的方向奔去，他甚至还看到了一卡车的紧跟在开路警车后面的武装警察！这些场面肯定表明了刚才落下去的东西绝对非同小可。自己试了一下车上的收音机，完全收不到一点信号，现在甚至连电子地图都无法使用，自己现在完全凭借着脑内对道路的记忆开回家。
飞快行驶了一刻钟的样子，文卡特很快的赶到了自己家的公寓楼下，此刻天空上突然传来了刺眼的光芒——新盖茨堡市上空厚重的云层因为强大的冲击波朝四周散开，露出了一年难得一遇的蓝天，在冲击波的正中心，一艘巨大的战舰，从自己以前看过的新闻图片来判断，那应该就是审判者的战舰，正在被红色的镭射激光所攻击，镭射武器攻击在战舰护盾上产生的强大冲击波把周围的云层全都给震开了！
自己立即打开了房门——好在妻子和自己母亲暂时都相安无事，崔诗娜正用自己没信号的手机一遍遍拨打着拉希姆的电话，母亲萨玛拉正在家中的神龛前盘坐在地上进行印度教的诵经祈祷仪式。
“文卡特！”崔诗娜带着哭腔对着文卡特说道。
“拉希姆的电话一直接通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
文卡特安抚着妻子。
就在这时，手机的信号突然能接通了，家里的电视机被强制开启，开始播放政府的紧急通报：
紧急通知新盖茨堡市居民，请只携带好附照片的身份证明与必要物品，前往城市太空电梯处紧急避难，政府会为居民集中提供保护与撤离。交火区民众请避免外出，城市武装警察会组织平民集中撤离。提防四周，保持警觉。
在有声通报结束后，电视便进入花屏界面，下方字幕开始循环播放，电视开始传出代表紧急求救的摩斯电码声。
发现手机终于有信号后，文卡特赶紧拨通了拉希姆的电话，好在对方电话现在也能顺利接听，一拨通后文卡特便焦急地问着：
“你小子跑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妈妈现在多担心！”
“我知道！我很抱歉，我现在被困在市中心了，地铁全瘫痪了！”
“我现在就去接你，告诉我具体地点！”
“地点是……等等，千万不要来市中心！这地方有外星人，你带上奶奶和妈妈先去避难！”
“那你怎么办？”
“我会自己想办法去太空电梯那里，相信我，父亲。”
父亲……父亲，这个称呼拉希姆都很久很久没有叫过了。
“等等……又是……”
拉希姆的电话那头突然传出了人群的尖叫，随后手机便直接失去了信号。
“拉希姆，拉希姆！”文卡特朝着没有回音的手机又喊了两声，在确定无法拨通后他停止了接着拨号，由于人到中年，加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突然，他现在被整的有些头痛，一直揉着自己的一边太阳穴，在缓了几下之后，他立即让家里的人动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