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与蛙为伍(1 / 2)

荣玉湾是何等高档静谧的富人别墅区,平常连一只青蛙的叫声都没有,但现在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声。

“呱,呱。”“呱。”……

张亦翎纳了闷了,哪来那么多蟾蜍的叫声,他关小了火,拿着铲子走出厨房,打开大门。

洁白如玉的台阶上蹲着大大小小四五十只癞蛤蟆,鼓着声囊,歪着脑袋,用一双呆萌的眼睛齐齐看向张亦翎。

“是不是想今晚加餐?”张亦翎挥着铲子对蟾蜍叫道。

“呱,呱,呱!”

“呱!”

“呱呱呱!”

蟾蜍们恼羞成怒,活蹦乱跳起来冲着张亦翎叫。

“哎呀,伯伯,不要生气!”阿荷怀里抱着一只大块头蟾蜍,慌忙从别墅侧边上跑来,“小姨,这位道师哥哥说笑的!您别走!”

“阿姐,不可以看人家帅就求爱的啦,人妖有别!”

蛤蟆们围着女子乱跳,阿荷转地似个陀螺,又是跟这只说话又是跟那只说话。

呱呱叫个不停。

“都上来。”

清冷的声音从别墅里传来,寂麟站在三楼,双手扶在栏杆上,她垂着纤长的眼帘,冷淡地俯视着门口。

张亦翎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阿荷抱着蛤蟆冲张亦翎有礼貌地笑笑,侧身进了别墅,身后的蛤蟆们跟着她一蹦一跳进来,排着队伍跳上楼。

寂麟拉开主卧的窗帘,打开推窗。

天幕暗沉,倒映的余晖微光投射在房间里,借着日反之光,床上弥漫的魔气如烟雾般腾腾而上。

阿荷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捂住自己的口鼻,闷着声音叫道,“这,这是什么东西!好臭!好黑的雾!”

寂麟点了根烟,踢着拖鞋走到窗边上,翻开了白色的被子。

阿荷凸出的铜铃眼几乎掉下来。

床上的女人赤身裸体,几乎全身溃烂,全身流出的脓液将床单晕染成脏兮兮的黄色污渍,魔气混着奇怪的臭味四处飘荡。

寂麟站在女人的床边,漫不经心地垂着眼皮,她唇间淡淡的烟圈呼出,白色烟雾和卧室中的魔气形成了明显对比。

这女人紫薇入命,尊贵无比,亏他们想的出来,确实是承载“秽”的好容器,只是她命格被人偷走,破了格局,导致肉体无法承载“秽”。

真是又愚蠢又贪婪。

寂麟低垂着眼帘,目光依旧停在女人的脸上,思绪却穿过滚滚的黄河和历史云烟,不断轮回的日夜,飘到那座高不可攀的昆仑山上。

万丈海拔巍峨耸立,犹如利刃悬空,云烟飘绕洪荒亘古,是最终归处。

烟灰飘落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面。

寂麟轻轻叹了口气。

阿荷感觉房间里的气氛怪怪的,她的七大姑八大姨也不敢乱叫,几十双懵懂大眼睛默默看着寂鳞。

寂麟伸出纤瘦的手臂,举到那女人的身前,女人身上流动的黑雾似乎有所感应,它们想要四散逃走,在往外扩散的途中被寂鳞掌心的力量牢牢锁住,被迫倒流,流入寂鳞的手臂中。

女人的肉体滋生着魔气,她虽然肉体犹如死尸一动不动,但她的灵魂被魔障不断撕裂重组,痛苦哭声犹如凄厉在寂麟的耳边,女人在求寂麟杀了自己,又在求寂麟救救自己。

寂鳞轻锁眉头,她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承受着魔气的侵蚀和肉体的溃烂,这女人竟然还有这样清晰的神智和顽强的求生欲。

人类有时候命如草芥般脆弱,有时候又顽强地令人恐惧。

蒸腾的黑气无处可逃,顺着寂鳞的手臂消融于她的玉肌里。

所有的黑气被寂鳞吸收,女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她就像枯萎衰败了很久,无人问津地腐烂在泥土堆里,甚至连阿猫阿狗也不会去闻一下。

也无人看见,这女人的眼角有一滴亮晶晶的东西缓缓滑出,滚落到发际线里。

阿荷好奇地打量着寂麟,只见她的唇色略微泛白,妖冶面容在灯光下黯淡不少,疲倦的眉宇间支撑不起冷傲的气场,释放着令人心动的柔弱之美。

寂麟熟练地从衣兜里掏出了烟,抬手点了一下,穿过阿荷身边走出房门,冷淡地留下了话,“治一下。”

妖可食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喝西北风都能饱,但如今寂麟久违地感觉到了饿。

或者说是楼下飘上来的饭菜特别香。

寂麟走到客厅,张亦翎正脱下围裙坐到餐椅上,寂麟看着桌上的菜,摆地花里胡哨,还有玫瑰什么的,她又瞥了一眼点燃的浪漫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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