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束发梳鬓（1 / 2）

清晨，星汉东北方向一处官道。

林间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穿林嬉闹，一只麻雀落在树梢，好奇地望着树影下行进的周军。

不远处，水流声响，拍打涧石，如环佩琴筑。

“少主，前面好像有一处溪流，我们不妨稍作停顿，我命随军侍女伺候您梳洗更衣。”谢诚毕恭毕敬地说。

经过之前周玄的敲打，他心中的野心有所收敛，又摆出了一副忠厚的作态。

周玄点了点头，毕竟自己经过星汉一役，衣衫早已残破，头发也显出凌乱，脸上血污、泥污掺杂，也该好好清洗一番。

溪流边，周玄解衣宽带，坐于胡床之上，几名侍女用长巾擦拭周玄身体，趁着这一闲暇之际，周玄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星汉城破后发生的种种。

据谢诚所说，从自己被屈义卿所伤，到谢诚所部进入星汉，中间有足足八个时辰之久。

这八个时辰内，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至今对所有人而言仍是一个谜。

自己明明被屈义卿一剑穿心，为何醒来时，却周身完好，不见一处伤口？

还有，这场异象究竟是因何导致的？是东海蛟龙作乱施术，还是别的原因？

更加令人感到扑朔迷离的是，想要查清上面这些问题，根本无从下手。

理由很简单，这场异象可以确认的生还者，只有周玄一人，而周玄如今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周玄可以推断的是，若除自己以外，方圆数十里之内的活人，都因星汉上空的“异象”而殒命，那么屈义卿大概率也不能苟活。

如此看来，这场异象虽然夷平了星汉，却也消灭了薛军，增加东阳一方赢下这场战争的筹码。

当然，星汉异象虽然将薛军消灭殆尽，但周玄心中仍宁愿异象从来没有发生。

如果屈义卿和薛军都死于这场异象，那么星汉城的百姓呢？守军呢？沐莺语呢？他们是不是也都死于异象了？

而且，自己的赖以仰仗的“却日”，也不知所踪了。

“嘶!”正当周玄苦恼时，头皮一阵剧痛传来，惹得他轻喝一声。

周玄向后看去，原来是一名丫鬟在为自己束发梳鬓时，不慎扯疼了自己。

“对不起少主，奴婢不是有意的，请少主恕罪，请少主恕罪！”那丫鬟吓得跪地求饶，眼中了泛起泪花。

“你怎么办事的，连给少主梳头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站在一旁的侍女总管上前，伸手便要打向丫鬟。

“罢了。”周玄喝止总管，“刚刚她只是无心之失，不必动辄打骂。”

“你继续伺候吧。”周玄对那名丫鬟浅浅一笑。

这名丫鬟的所作所为，让周玄想起了从前的沐莺语。

过去在东阳书院时，沐莺语常给自己梳头，她年纪不大，经验不足，又向来笨手笨脚，扯疼自己的次数多到数不清楚。

也正因如此，儿时的周玄一点也不喜欢沐莺语。

在周玄十岁时，沐莺语还曾不小心扯下了周玄的一撮头发，引得周玄嚎啕大哭，跑到周锋那里去告状。

“父亲你看，我快秃了，都是沐莺语的错，求您了，把她换掉，我不要她伺候！”周玄坐在周锋的腿上，哭道。

“玄儿，好了好了，不哭了，一撮头发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父亲，《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沐莺语总拔我头发，孩儿不要她伺候。”

周玄正哭闹着，东阳侯府的女掌事一手执着藤条，一手揪着沐莺语的耳朵走进了屋内。

“还不跪下给少主谢罪！”女掌事重重一甩，扯得沐莺语耳垂红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沐莺语吃痛，却不敢哼出声来，她只是快速地整理姿势，在地上跪好。

“主公、少主，是莺语不好，是莺语有罪，请少主责罚。”

女掌事又厉声骂道：“有罪？你岂止是有罪，简直是罪该万死。”

说罢，女掌事扬起藤条，向沐莺语抽去。

可藤条还在空中，便遽然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