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惊异的心（1 / 2）

我离开了县城，心情变得很复杂。以前从这里出发，总觉得是工作需要，而今天离开这里，我有一种去远方的感觉，不像远方还有自己的家。

几个小时以后，路过一片一片废墟。这些废墟原来都是田地，到了秋季，到处可见挂满红果实的苹果树，有地畔上挂满青柿子的柿子树，有低矮的葡萄树。路边随处可见有人在地头摆个桌子售卖自家的果实。有些勤快人家还会夹杂种一些新鲜的蔬菜，遇上过路的会停下来购买，他们也会赚一点外快。

现在的废墟已经长满了杂草，一眼就可以看到远方。远一点的废墟，原本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小时候的故乡。

故乡的红砖青瓦已经没有一点印记，故乡的泥土路也早就没有了痕迹，还有那弯弯曲曲狭窄的街道，以及那些环绕在街道上的叫嚷声都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有月光的夜晚，总有一些小孩子前后跑着捉迷藏，也有一些小孩子掐猫逗狗，搞得大人不停的骂骂咧咧。看着远方仿佛看到海市蜃楼，那一帧帧画面从我的眼前掠过。此情此景勾起我深藏在内心不愿面对的回忆。

我与故乡总有那么一点不乐意的情结。故乡会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又总是被嫌弃的眼神惊醒。有一种情绪总在爱与恨之间纠结。

离开了故乡，我加快速度走在回家的路上，在第三天下午我到了熟悉的小区，我的前妻和孩子住的地方。

这个小区是我立足于这个大城市的里程碑。那个时候房子还没有开始涨价。我的工作也刚刚有些起色。这也许是受到母亲的影响，总觉得要在一个地方长久的生活，一定要有自己稳定的居住环境。我打电话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母亲，她二话没说就要把她所有的积蓄给我，我拒绝了她，我告诉她我有钱，她有些不相信。

那是她第一次过来，她看着这个正在发展中的新型城市，她说：你的眼光没有错，这是一个好地方，一个有希望的城市。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判断的。第二天早早的就拉着我到处看房子，最终选择了这个处于城市中心，地里环境优越的小区。我没有用母亲的存款，她辛辛苦苦攒钱也不会有多少，她非常惊异我能够买到中意的房子还不用她出钱。她留给我一句话：你有出息，不要我操心太好了。

再次来到这里，仿佛看到当年意气风发的我。

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来过了。那时候我的工作太忙，前妻嫌我顾不上家里，觉得跟着我没有意义，她提出离婚我就不再挽留，那时候工作成了我的全部。

我打通她的电话，半天她才接电话：你怎么忽然打电话了？我抬头看了一下天，发现天还是在头顶上，上下没有颠倒，你倒是出奇了，还知道你有一个儿子呀？

她几句话噎着我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就是那样的人，胆子大敢说话，性格开朗大方。她说像我这样的人不配有家庭，只认识工作，对于感情凉而不发。

我说：我想见一下儿子，好长时间没有见了。

我讲了自己的想法，没有太大把握。离婚的时候她气愤的说：一把付清抚养费，以后永远不要见。你不是要工作吗？去陪着你的工作过后半辈子吧！那时候我也没有理解她的话，就直接支付了全部抚养费。

不可能吧？你是有什么想不开了还是良心发现了？要么就是失业了，找不着归属感了，才忽然想着拿孩子填补空白。她继续用犀利的语言挖苦我。

听一听，她说话的口气简直就是我妈的翻版。

我只想见儿子，我休年假路过来看看孩子。我说着，她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嘟囔了一句：冷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晚上，我远远看着前妻带着孩子走过来。几年不见，儿子已经长高了不少。她竟然没有拒绝，有点不可思议。

果果，我叫了一声儿子，他看了看我没有吭声。

我叫春雨，前妻说春雨好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到了秋天就能收到丰硕的果实，就给孩子起名：黄硕果。小名，果果。

毕竟几年没有见面，他不理我，我也不在意。

带着他俩到了饭店，我让儿子随便挑，不管想吃什么都可以。孩子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问他话，他也总是看着别的地方，不愿意与我对视，我感觉很诧异。我拉他的手，他也是躲躲闪闪的回避着我。

我问前妻：孩子怎么回事总是不理我？

你经常不来看他，他跟你有些生疏，一会儿就好了。她有些生气的看着我说：谁家父亲像你，别人都是争夺抚养权，而你倒好，甩手掌柜，不闻不问，哪里有父亲的样子。

我说：这不是你当时说的不让我看嘛，你说我把钱一次给你就不要我看了。我也是不想让你生气。

唉，你简直就是一个木头。前妻更加生气的说：难道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孩子小时候需要父母一起照顾，不然性格会出现问题。

我小时候就是这样，我那个时候给你说过，你不是说你不嫌弃，会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吗？最后还不是你走了。我说着带着埋怨。

我的前妻瞪着眼睛说：孩子在这里，不想跟你吵架，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毛病在哪里。一个家庭不是有钱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家庭需要爱，需要爱你明白吗？

我似是而非的点点头。总之在她面前我从来不吵架，吵架不会解决任何问题。无论她多么生气我都不发脾气，这一点让她更加生气。最终我也搞不懂，你发脾气，就会说你性格粗暴，你一声不吭，就说你冷暴力，你和风细雨述说，会说你打不出一个闷屁，没有个性。你不给钱说你不负责任，你给钱，又说你只会用钱解决问题。你不来看儿子说你耍太大，你总来看，又说你没有资格。你联系前妻吧，说已经分开了要自重，你不联系吧，说你像一个木头。

唉，都离婚了，就剩下与儿子的关系连接了，还能怎样呢？

我看了孩子一眼，从背包里拿出来买的东西，他看了看，忽然眼睛发亮。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东西？

我也是听售货员说的现在小孩子喜欢玩什么东西才买的。

当然，我时常想着，别人能玩的你也要有，只要不是有危害的东西。你也慢慢的长大了，要有自己的选择，要学会判断是非。我说。

嗯，我知道。他开始给我说他们班级的见闻。某某同学跟谁闹翻了，某某同学爱拿别人的东西，某某同学跟他关系好。老师上课爱叫谁发言，老师好像不喜欢谁。他给我说了很多。

我惊讶他已经长大了，眨眼间已经上四年级了。

我说：无论到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不要欺软怕硬，如果谁打你，不是第一时间告诉老师，而是要第一时间给我打回去，明白吗？打回去，给我说一遍。

前妻立刻阻止我说：不能这样教育孩子，你会把他教坏的。

我不让她说话，让我把话说完。

孩子看着我说：打回去，我记住了，就这样。他伸出手给了我一拳。

为什么打回去？因为当你第一时间告诉老师，老师只会协调，而这个打你的孩子会觉得你弱，只能靠老师解决，明白了吗？还有别人不欺负你你一定不要欺负别人，记住了吗？他点点头。

不要拿别人的东西，想要什么回来说，告诉你的妈妈，也不要让别人轻易拿你的东西懂吗？他还是点点头。如果学校发生不公平的待遇，无论对你还是对同学，一定回来告诉父母，我的电话号码你记得吗？他依然点点头。我和你妈妈永远是你的坚强后盾，明白吗？孩子高兴的点点头。要有爱心，爱妈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泄气，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公平。一颗种子长在平地上，因为没有障碍，它迅速长大，往往在没有强壮的时候受到风的摧残；如果一颗种子长在石头底下，经历了很多挫折才长大，因为它强壮了，反而难以受到摧残，明白吗？记住不要害怕，每天早上告诉自己：我很棒！

嗯，孩子很有信心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