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双浑浊的眼睛（1 / 2）

陈光年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家庭并不幸福。

因为他那一家之主的父亲对母亲和两个哥哥几乎都没笑过，但是呢，他又会对自己笑。

这就有点恐怖了。

因此陈光年小时候一直有点心理阴影在的。

但陈光年又发现只要自己在学校表现好，考试多拿满分，陈盛鸿就会很高兴，他一高兴，就会给自己很多零花钱，用都用不完的那种。

不知道从几岁的时候开始，陈光年就发现自己竟然比母亲马兰英还富有。

陈盛鸿总是在买菜这件事上斥责母亲，说她每次买菜时的金额分配都很蠢，但陈光年有一次抽空算了一下，确实不是最佳分配，但也差不了几个钱。

为了让母亲少挨骂，陈光年总是会把自己的零花钱偷偷匀一点给母亲。

这件事干得很有效果，陈盛鸿在这件事上的哔哔赖赖确实少了很多，但是很快，陈光年又发现问题了——

陈盛鸿又开始找其他方面的茬了。

久而久之，小小陈光年发现了，这老逼登就是在拿母亲当情绪发泄口，甚至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

陈光年又能怎么办呢？他什么也做不了，在陈家，陈盛鸿就代表着天威。

......

后面等他又长大了一点，陈盛鸿就开始带着他在陵门各个镇乡村里到处跑，目的是锻炼他的眼界，长长见识。

也就是这个时期，他认识了凤双村的叶祈竹。

陈光年发现好像不是所有人的家庭都是如自家那般别扭模样，至少叶祈竹家里就不是。

她的家庭幸福得让陈光年发懵，叶叔叔和方阿姨居然能够当着他这小孩子的面拥抱亲吻，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下便干碎了陈光年幼小的世界观。

陈光年渐渐开始喜欢往叶家跑了。

又过了几年，陈盛鸿的职位升得越来越高，他有时候甚至能去省城武定公费出差，这种机会很难得，陈盛鸿便带上了自家最有出息的小儿子。

也就是这一时期，陈光年见证了陈盛鸿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喝酒作乐，花天酒地，还不止一个。

原来他也可以对女人露出热情似火的笑容啊！

陈光年第一反应是给母亲告状，但那个时期他已经足够聪明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告状一点用没有，这只会给母亲带来更多的苦难。

陈光年不敢告了，但他又憋得难受，于是他偷偷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好朋友叶祈竹，并嘱咐她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但是后续的事实证明，叶祈竹的嘴好像也没有那么严实，她八成是告诉了父母这件事。

因为陈光年清楚地记得，从那以后的某个时间点，方惠玲方姨对他更好了，会经常摸着他的小脑袋，像第二个母亲一般温柔地说道：“光年你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方姨，不要憋在心里”。

好像也是从那以后，陈光年再也没“抓”到过陈盛鸿和别的女人“互动”了。

在陈光年眼里，陈盛鸿年轻时迫于贫穷被迫娶了马兰英算是一种不幸，但他那未做错任何事的母亲马兰英在人生旅途中遇见陈盛鸿亦是一种更大的不幸。

那到底谁才应该为这场不幸婚姻背锅，负主要责任呢？

不知道，或许是时代，又或者是命运。

晚年的陈盛鸿对马兰英的态度要好了很多，但原因说起来怕是又有点好笑。

也就是在2001年这个时间节点，母亲马兰英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信仰了佛教。

她会时常去寺庙祈福，在家中的墙上贴上各种菩萨佛祖的真言宝相，家务劳作之余，她基本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念经打珠。

陈盛鸿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冷眼旁观。

后续的日子里，陈盛鸿没了工作又疾病缠身，只能日复一日地在家中落寞，在某个时间点，他意外地发现马兰英竟能将那本有半指厚的《大方广佛华严经》分册倒背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