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善人不绝根(1 / 2)

“唉,苍天不公,苍天无眼呐!”刘老汉仰天长啸,他已经没有了刚进院子时的恐慌,取而代之的是对苍天的痛诉、对胡家无辜者的同情和哀叹。

“胡大善人,多好的人呐!”刘老汉给老黄牛喂精料,一边嘀咕道,“胡大少多好的人,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真是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刘老汉怨天不公、怨地不平,愤愤的说道,“要死也应该死刘癞子那样的坏货、臭鸟蛋。”

刘癞子是刘老汉村上有名的闲汉、二流子,其实也没犯过什么大过错,就是不爱种田,喜欢偷鸡摸狗、耍个牌弄个鬼,欺负个老实人,敲个寡妇门一身的臭毛病。

刘老头每次怨恨某个人或某件事就喜欢诅咒刘癞子,在他看来不喜种田、不事生产,整日游手好闲就乡民最大的罪过。

好好的一个乡下人干嘛要学城里人,刘老汉想不明白,也看不明白。为啥城里人不种田也不种菜就能吃饱饭,就能住上大房子,就能当人上人,还能娶上一大堆娘们。

不过,他抱怨的城里人不包括胡大善人一家,他永远不会忘记胡大善人对他的好,对他的恩情。

每次来到府上清理米田共,胡大善人都会对他好吃好喝好招待一番,还特许他把自家的老黄牛拴在胡府的牲口棚里。

刘老汉对胡府的牲口棚不止一次的交口称赞过,一个牲口棚比乡下财主家的院子还大、还干净整洁。

最令他欣喜的就数牲口棚里一头头健壮的大马和大骡子,对一个种田的好把式来说没有比看到成群健壮的牲畜更令他们开心的事了。

“啧!啧!唉!唉!”刘老汉先是哀哀叹气接着又是低低的垂怜,“多棒的牲口棚,现在倒成了个空架子。”

刘老汉不用猜也晓得那群健壮骡马的下落,肯定被那帮不是玩意的御妖卫牵回自己个家了,他们是干这行的老手。

“老黄啊、老黄。”刘老汉摩挲着老黄牛的脑袋嘟囔道,“你的同类都被牵走了,如今只剩下你一个老伙计。唉!老伙计大口的吃,吃饱了咱老哥俩还要干活呢。”

老黄牛似乎听懂了刘老汉的话,一对牛眼波波往外流泪,嘴里不停的发出哞哞的嘶鸣声,然后化悲愤为力量大口舔食槽里的精料。

这些精料是刘老汉自己带过来的,他心疼老黄牛干活辛苦,特意请小木匠在大车底下制作一个储料柜。

当初考虑到老黄牛胃口大为了能多放精料,储料柜的大小能容纳一个一百多斤的成年人。

这个设计给刘老汉带来不少的便利,不但能储放精料还能放几套棉被、衣服,还有必不可少的趁手兵刃。

“老伙计,好好看看吧!”刘老汉看到老黄牛流出泪水也跟着动情的说道,“这可能是咱们老哥俩最后一次进城了,老啦!老啦!岁月不饶人!岁月不饶人呐!”

胡家牲口棚中一人一牛、一轮明月、几点残星,曾经的钟鸣鼎食之家如今成了寂寂无声的阴森鬼域,不由得叫人心生哀叹,“豪阔之家尚且如此,我等蝼蚁岂能苟活长久。”

“哞哞!哞哞!”

刘老汉正一人独自伤悲,低头进食的老黄牛突然躁动不安,一只蹄子不停的踢踏一旁的粪堆。

“老伙计,老伙计呀!”刘老汉知道老黄牛深通人性,它有感恩之心,它曾经也受过胡家的恩惠和照顾,所以知道噩耗之后情绪波动强烈。

“哞哞!”

老黄牛又冲着那堆骡马米田共低低的嘶鸣了几声,那模样仿佛在提醒刘老汉,粪堆里有东西、有非常重要的东西。

“老伙计,莫非......?”刘老汉很快读懂老黄牛的意思,手脚哆哆嗦嗦的慢慢靠近粪堆。

站在稍远处,刘老借助月亮的亮光观察那堆米田共,发现那堆骡马米田共有规律的起起伏伏,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刘老汉心里咯噔一下子,后脊背不由得发凉僵硬,米田共经过长时间的堆放会释放泡泡出现眼前的景象。但他长年跟牲畜和米田共打交道,从粪堆的颜色和气味可以判断出这堆粪很新鲜,不超过两天时间,按理说应该不会出现眼前的景象。

“难道?难道!”刘老汉越想越害怕,他知道胡家是良善之家,但谁又能保证好人死后不会变成厉鬼。

他虽然没亲眼见过鬼或厉鬼或这类东西的存在,但有关此类的故事乡下流传非常广泛,刘老头从小到大耳朵里都灌满了此类传闻。

如果故事能换银子,估计他肚里的鬼故事换到的银子能让他成为新一届的卧牛城首富。

“天老爷呀!胡大善人!小老儿我可是没干过一件坏事。”刘老头碎碎念道,“也就小时候不懂事偷看过村里小媳妇洗澡......

胡大善人、胡家其他老爷太太你们都是好人,死了千万别做坏鬼呀,大家好好的等我回去后给您一家满门设立排位。

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逢年过节再给您全家老小宰只鸡供奉,时令的瓜果蔬菜更不消说。”

刘老汉还挺懂人情世故,开始跟虚无缥缈的鬼大人谈判,“胡大善人您老放心,哪怕我死了,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我孙子的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都不忘您老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代代祭奠绝不撒谎撂屁。”

还别说,刘老汉的许愿、承诺真有效果,他承诺完以后那堆骡马米田共也不蠕动了,一只手直接从米田共里钻出来。

“啊呀!”刘老汉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寂静阴森的胡家大院里显得格外嘹亮。

“怎么回事!”,一帮值夜的御妖卫士反应敏捷,听到惨叫声立即紧握手里的武器,“呼啦吵”直奔牲畜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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