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孩子的角色（2 / 2）
“什么？”母亲震惊了，“你为什么会……”
母亲后半句话还没有问出来，就被父亲打断了：“这是丧葬魔法师的职责，对吧？”
禅桉儿感激地看向了父亲，轻轻点了点头。
母亲完全明白了，在僵硬了几秒后，母亲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直接让你妹妹转个学？只是你妹妹为了能考上这个学校，准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呢。现在通知都到手了，却没法去上，她肯定会很委屈的……”
“好了，”父亲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孩子都劳累一天了，让他先把饭吃了吧。”
母亲心疼地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话了。
待禅桉儿吃完饭，母亲把空盘空碗都收拾好，端到厨房去洗干净了。洗完碗后，母亲对着还在追猫的小女孩温柔地喊道：“槐儿，我们上楼看会漫画去吧。”
“好啊。”女孩答应了一声，终于放过了黑猫，陪母亲一起上楼去了。
解放了的黑猫跳上了桌子，漫步到禅桉儿的面前，气喘吁吁地抱怨道：“你妹妹的精力可真是够旺盛的，还好这小魔头下半年就要出去读书了，我算是可以清净一会儿了。”
黑猫这么说完，见父子二人依然沉默着不理它，知道现在并非开玩笑的时候，于是它舔了舔自己的前爪，说道：“你们人类可真是麻烦得很。”然后就飞身上楼去了。
“桉儿，陪我去菜园里坐坐吧。”父亲道。
禅桉儿点点头，和父亲一人拿着一把躺椅出去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父子两人借着月光走过石板路，来到了房子后宽阔的菜园边，铺开了躺椅躺了上去。
夜晚清凉的微风带来了新鲜果蔬的香气，乡下的天空布满了耀眼璀璨的星星，能够在这种环境里乘凉，不失为人生一大幸事。
“桉儿，去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你就要去参加最终选拔了。其实在你踏出家门的那一刻，我心里就已经默认失去你了。”父亲率先开口道。
“父亲，这很正常。”禅桉儿道，“几百人要相互厮杀至最后一人，确实是一场残酷的斗争。”
“桉儿，你很有天赋，又愿意付出努力，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成的呢？”父亲道，“你从六岁的时候就开始为这场考试做准备了，看着你一天天成长，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实力，我坚信，你一定能够活着回来。”
“那父亲又为何要担心这场考核可能会让你们失去我呢？”禅桉儿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即将要参加的东西，已经不止是残酷的考核了，而是一场泯灭人性的战争。”父亲道，“去年这个时候，你在那个竞技场里，杀了多少人？”
“多了不敢说，六七十人总有了。”禅桉儿道。
“这就是了。”父亲叹道，“不去杀别人，就会被杀，这是一个多么令人绝望的信条，特别是对于一个刚刚成年的，十八岁的少年来说。
“所以我当时就想，就算你能活着回来，经历过这种考核的你，也绝对不会再是之前的你了。”
“原来如此。”禅桉儿道，“您认为，即使我的肉体活到了最后，我的精神也早就被另一个人给夺舍了。”
“没错，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父亲道，“但你着实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活着回来了，而且没有变成另一个人，准确来说，你一点都没有变。
“除了一份证书、一枚徽章，以及几道没过多久便痊愈了的伤口，那场血腥的战争没有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不算你开始随时随地担心我们的安危——毕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的生活作息、兴趣爱好，以及对人对事的态度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要不是有证书和徽章，我真的会怀疑你那一天并没有去参加丧葬魔法师的最终选拔，而是去同学家里开了一场派对。桉儿，你真的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禅桉儿听着父亲的话，不得不在心里感叹道：“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父亲，”禅桉儿向他的父亲问道，“你还记得小妹出生的那一天吗？那一天，咱们陪母亲去镇上检查身体，还顺便拉了点货，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位丧葬魔法师。”
“当然记得，”父亲道，“他花了十几秒就让一个村子灰飞烟灭了。”
“父亲，你是不是很讨厌他？如果将来我也被派去做那样的工作，你也会讨厌我吗？”
父亲这回没有回答禅桉儿的问题，而是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禅桉儿见父亲已经坐起来了，那自己也就不能再躺着了，便跟着父亲坐了起来。
“不会。”父亲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能狠下心来讨厌自己的孩子呢？”
“谢谢您，父亲。”禅桉儿笑道，“那我便可以告诉您了，我必须要成为丧葬魔法师的原因。”
“哦？”父亲挺直了身体，“我洗耳恭听。”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第一次听到丧葬魔法师这个职业时，我就想成为那样一个无拘无束的人了。
“后来，在小妹出生那一天，我们遇到了一位丧葬魔法师。那位丧葬魔法师当着母亲的面把一座村庄给夷为了平地，让母亲受到了惊吓，早产了。
“我当时看到了母亲腿上的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确立了我的目标——我要杀掉那个丧葬魔法师，让他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杀掉一位丧葬魔法师呢？也就只有另外一位丧葬魔法师了。所以，我必须要成为一名丧葬魔法师。”
“怪不得，”禅桉儿没想到父亲竟然释然地笑了，“怪不得你能在经历了丧葬魔法师的最终选拔后依然毫无变化。”
“您刚才说，不管您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您都不会讨厌他。”禅桉儿站起身来，“我还想再问您一遍，如果您的孩子是一个天生的恶魔，那您还会爱他吗？”
“我会。”父亲也站起了身。
“有您这句话便好了，”禅桉儿道，“我可以去做我必须要做的事了。
“小妹就让她去祁姚学院吧，呆在我身边反而更加安全一点。
“放心吧，谁要是敢伤害小妹，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