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起始29（1 / 2）
第二日，卯时初。
东阳郡，司狱司大牢。
“范仵作，可有验明死因？”，秦仲脸色阴沉，深深地注视着面前这位两鬓斑白的苍苍老者，而在对方身后，那铺满干草却依然阴冷无比的牢房地面之上，正躺着摩云垛三当家“蝎子猿”的尸体……
“嗯……”，仵作稍稍迟疑了一下，这位在东阳郡衙供职了将近有三十年的验尸之人，此时刻却是在心中暗自盘算些什么。
“恕老朽眼拙，看不出别的什么毛病……”
“许是昨日送来之时便伤势太重，因而这才不治身亡。”
“是吗”，秦仲略微有些怀疑，心道昨日的确是下手重了些，但这位贼首好歹是三品炼体武人，况且那真一堂的郎中亲口告诉自己只要给他服些炼体之人补气血的丹药再躺养数日，便无性命之忧。
仵作见他有些不信，遂开口道：
“经我对尸体的仔细查看，他身上除了秦灵官你所说的那些伤口之外便再无其他致命之处。”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仿佛毋庸置疑。
“既如此，那你先下去吧”，秦仲见对方如此笃定，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是”，那范姓仵作行了个拱手礼，便提着木箱急匆匆地离开了。
此时此刻，这昏暗潮湿又散发着一股霉味儿的牢房之内便只剩下了秦仲和狐婴两人。
“小狐狸，你也去瞧一眼吧”，秦仲并不信任刚刚离去的那位范姓仵作，心想之前“眼鬼案”的那些受害女子便是此人勘验的尸身，可当时他便没有发现那些足以扭转定论的蛛丝马迹。
“嗯”，小狐婴听了吩咐自然是乖巧地走上前去，随后便使出了她那玄妙无比的独门瞳术开始翻看起这位黑脸大汉的尸首。
而秦灵官则默默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这位小狐妖给出答案。
片刻后，灵差狐婴直起了身子，用她那双娇艳欲滴的星目盯着秦仲说道：
“不是中毒，也没有额外的致命伤并且体内残存的阴魄也未发现有何异样。”
狐婴摇了摇头，像是有些在抱怨道：
“秦头儿，你下手太黑了，把人打成这样……”
“……”，秦仲听闻此话，倒是面色平静没有说什么，他本还想从这“蝎子猿”嘴中撬出点关于摩云垛山寨的情报，还有他们和那城内黑刹帮之间的关系，只是如今人死灯灭，却也是无从得知了。
“走吧，既然是正常死亡，你我便先去向太尊禀报此事……”
“好”，小狐狸点了点头，随后则跟着自己的上司走出了牢房，接着便离开了司狱司而直奔太守衙门的后堂而去。
……
等他们到时，却见那位朝乾夕惕的王太守已然端坐在案桌之前正一丝不苟地处理着本郡的诸多事务。
而他的身旁则挺立着一位头戴兜鍪又身着皂衣的太守衙门亲兵。
只见此人皮肤白皙，面容俊秀，虽披戴甲胄却也难掩其略显消瘦的身躯，与之不相匹配的则是他那一双生得粗壮无比而异于常人的铁臂膀。
秦仲向这位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管队颔首示意，随后则立于案桌前一丈多远处向上司躬身拱手道：
“回禀太尊，卑职已带着范仵作和狐灵差依次勘验了尸体，但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想来的确是因伤势太重而不治身亡。”
身着绯色袍服的王太守听到属下的声音，不由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那锋利如剑的目光之中则是包含了些许的愤怒和怀疑。
秦仲被王善那犀利的眼神瞪得心中一凛，但仍旧默不作声，继续站在那里等候。
至于小狐婴，别看她平日里素来顽皮捣蛋，此时此刻，却是收敛起了性子，正静静地杵在自己的上司身后一言不发。
王善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在阅览手中的那纸刚从禹州巡抚衙门送来的公文。
“元月十三日，僰山部酋长罗火赤趁互市之际，以劲兵突袭我安业城，并以内应佯作药商里外夹击，斩俘我将卒八百余人……”
不知为何，这位不怒自威的太守大人竟突然用他那洪亮有力的声音念起了从罗施鬼域传来的军报：
“游击将军沈惟龙领五十亲兵铁骑出城野战意欲突围，于途中遭敌军神铳手轮番射击，不幸头中数弹，英勇殉国。”
“……”，僰蛮果然要撕破脸皮开始对抗朝廷了，听着王太守的口中之词，秦仲心里吃惊之余却有些不明所以，只道如此军政大事，为何要念给自己听。
王善念罢了手中的公文，便将那张纸页轻手放在了案桌之上，随后则是有些意味深长地望向自己刚刚提拔的这位秦灵官：
“据我军斥候探报，敌酋罗火赤麾下有一支将近千余战兵的火铳营，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其中太玄神铳手不下两百人，故而于城外野战之时杀伤我兵卒甚多，这在以前还是从未有过的。”
“秦灵官，你是行伍出身，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听到上司的问话，秦仲则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回禀太尊，我大夏神铳内刻灵阵，制作复杂，需要坐落于各州郡的十三类兵器制造作坊通力配合，生产部件方可拼装而成，目前整个元洲也只有北方的戎国可以草草仿制，但论精准耐用还是远远不如。”
“而僰山蛮不过罗域一人口数万的小部族，无论凡铳亦或是神铳，我想他们都没有能力去仿制，况且训练并维持一群火铳手所需要消耗的铳机、弹药也只有夏、戎两国可以制造，所以卑职怀疑有人在偷偷地给他们提供军备要物。”
“不错，这也是我之所疑”，王善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则问道：
“知道我为何要将巡抚衙门递下的公文念给你听吗？”
“嗯……”，秦仲略微停顿了一下，他答道：
“东阳郡乃是连通禹、罗两州之门户，上司衙门是否在怀疑这些军械是从我们这里流出的？”
“非也，巡抚衙门递下公文只是要求我郡配合东阳卫戍军加固城墙、增强巡逻，以备蛮人侵袭。”
“至于军械走私一事，则只是我一人的猜测罢了”，王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凌厉，他激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