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尽职尽责21（1 / 2）
两人既已买得了降妖所用的“醉司命酒”，自然也不在外面多做停留，随即往家中折返。
待行至路口之时，却远远瞧见一辆装饰精美的两轮马车正停于家宅门前，只见这车前悬挂的纸糊灯笼上大大地书写着一个苍劲有力的“陈”字。须臾间，那位身躯灵活的白薇姑娘掀开车门上悬挂的帷裳，并从中走了下来。
“陈姐姐就要走了吗”，慕汐颜有些不舍地问道。
陈白薇微微颔首，显得有些烦恼：“今日夜宴要准备的东西太过繁杂，故而便吩咐家里早点遣人过来接我。”
“嗯，那姐姐你快回去吧”，慕汐颜自知对方出身书香官宦之后，钟鸣鼎食之家，故而值此上元佳节必然是少不得许多繁文缛节，不过她又提醒对方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呦，等到了今夜戊时中便在书院的门口相会～”
“行，嘿嘿，等家宴开始后，我便找个借口偷溜出来找你”，陈白薇抿嘴笑道。
“嗯，不见不散～”
说罢，那陈白薇与慕汐颜挥手告别后，便又转身上了马车，随后则命令陈家家仆赶着两匹通体雪白的马儿直往家中行去。
望着那渐渐远去随后又消失于街角的陈府车舆，秦仲不免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位陈姑娘到底是何身份？我看她对官府之事颇为熟悉，往来又有家仆接送，想必出身不凡吧。”
“嗯...是的”，慕汐颜点了点头，肯定了对方的想法，她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秦大哥，缓缓说道：“我和陈姐姐皆拜在书院里的那位陈玄明先生名下学习太玄之法，我只知道她管先生叫做二叔，想来陈家在东阳城里定是什么名门望族，具体的白薇姐姐未曾提过，我也没有去问她......”
陈玄明......，陈家......？
秦仲只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他稍作回忆便突然想起了几日前，灵官所的胡陆曾在茶余饭间告诉自己的一些官府中事，只说郡衙之中除太尊之外，还有郡丞、郡尉二位大人。
而那位郡尉大人唤作陈承武，他的二哥便是这东阳郡学里教授玄法、炼药和文史的传道先生，十分的博学多才，至于他的大哥陈之望，那可就了不得了，如今却是在京城里担任正五品的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一职，协助尚书大人掌管着整个大夏朝的官吏考课、黜陟之事。
想到此秦仲不由说道：“你可知咱们东阳郡衙里还有位郡尉大人也姓陈，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他们应该是一家人。”
“一家人……？”，慕汐颜愣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秦仲见她如此，心中不免慨叹这位慕姑娘可当真是会交朋友，那陈白薇既唤两人的授业恩师为二叔，想必便是东阳郡尉陈承武的掌上明珠，他笑道：“幸亏我刚刚只顾埋头苦吃，未曾说过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不然，哈哈……太影响前途了......”
“咯咯咯”，慕汐颜听闻此言不由呵呵一乐，她早就猜到对方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只是如今才确切地知晓了这位白薇姐姐的真实身份，她说道：“不会的，陈姐姐和我在书院里遇到的其他世家子弟完全不同，她待人亲近友善，从不会因为家世显赫便如何如何。”
“这个确实”，秦仲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他与此人虽相处时间不久，但确实也不曾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有丝毫的盛气凌人，“不说她了，我们先进屋放置好这坛甜酒。”
“嗯~”，慕汐颜点头应到。
“你们今晚应该是约好要一起去逛长街赏花灯吧？如此一来便有足够的时间供那小贼再次作案了。”
“嘿嘿，是的，想来今晚的东阳街市一定十分的热闹好玩”，慕汐颜笑盈盈地看向秦仲，却是有些期许地问道：“秦大哥......，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这恐怕不行”，听到对方邀约，秦仲却是直接摇头拒绝，他无奈地解释道：“今夜要奉太尊之命到长街巡逻，所以不便脱身陪你们一同游玩。”
“好吧......”，见秦大哥公务缠身，慕汐颜不免显得有些沮丧，她幽幽道：“你之前不是还说身为灵官只需负责降妖除鬼，破除玄案，怎么如今也要像其他役卒那般上街巡视？”
“嗯......”，秦仲长嗯了一声，只得耐心地向姑娘解释道：“原本的确如此，只是今夜却是有所不同。”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夜灯会之际宵禁解除，人员驳杂，太守大人担忧僰山蛮族会派遣细作混入城中并趁机作乱生事，所以要加派人手上街巡视，维持治安，其中自然也包括我们灵官所......”
禹州界东面背靠沧溟海，南面毗邻罗施鬼域，他所说的僰山蛮人便是这罗域诸蛮族之中势力最为强大的一支。
“蛮族作乱？”，慕汐颜眨巴了几下眼睛，她只知道南面的蛮人时而越境侵扰边民，但却还从未发生过大规模的叛乱：
“秦大哥，我自幼便生长于此，只知家乡承平日久，从无祸事，如今这般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也不算是”，秦仲微微地摇了摇头，他皱着眉头问道：“你可知道这些年来北方一直在打仗吗？”
“嗯，在家时曾听兄长提起过”，慕汐颜见对方突然提起了北方的战事，心中自然有些不解，只因禹州地处极南离边境甚是遥远，理应无所波及才是。
“兄长与我说那盘踞于北方冰原的凶残戎人屡屡侵犯我大夏的边境，而后元十八年则更是爆发了近百年以来两国之间最大的一场战争……”
“没错，那场战争我也身陷其中……”
秦仲回忆起了当日的鄜州城之战，想那时戎兵数万围城，守将郭元德骑乘龙驹，麾兵疾战，自辰至夜呼声动天，奋身斗杀，终至炮尽矢穷，随后下马步战至刀刃断裂，后又徒手击杀数十人，最终头中四矢三刃，扑地身亡。鄜州知州杨南玉为护其尸骨周全便伏身其上，遂背负二十七矢而死……
“此战全仰赖我夏军将士同心戮力，胸怀必死之志，这才得以守住城池阵线……”
“还有我天威军统军元帅赵孟诸，是他亲率“飞骑营”之猛士以奇兵突袭戎国太丹营帐，更辄临阵前不避炮矢，身先诸将力战，连斩大戎国三王十一将，后重创太丹阿骨那，方才促使两国停战缔约……”
他顿了一下，悠悠叹道：“不然我大夏……国将危矣……”
说起那位兼修元神和太玄的七品炼体神将赵孟诸，秦仲钢躯紧绷，双目含泪，显得有些激动难忍。他想起了自己的那把五德宝刀，便是天威军论功行赏之时，赵将军亲手交至他的手上的……
他继续说道：“此战致使朝廷抽调了不少驻扎在内陆的精锐兵卒赶赴北方与戎虏作战，而罗域的驻军自然也在其列。”
“至于那罗施鬼域所生的僰山蛮人本就犷悍至极，嗜利好杀，如今恰逢罗域兵力空虚，自然会蠢蠢欲动而怀有不臣之心。”
秦仲刚从边军解甲归来来，此间之事自然最是清楚，只道雍州的那场战事旷日持久，耗尽国帑，几乎危及宗庙社稷，想那戎军兵锋所至，最近时距大夏都城也不过区区两百里之遥。如今虽已停战缔约，可帝国的防御重心却依然向北而无暇南顾。
他不由开口嘱咐慕汐颜道：“此方地处关隘要道，为连通罗、禹两州之门户，倘若僰蛮作乱，东阳城必然首当其冲。所以你平时里便安心在书院里修习炼药之术，如无必要莫要随意出城。”
“嗯嗯，知道了”，慕汐颜自然乖乖地点头应到，她自幼生活于玉苏县城，兵战之事离她太远，但却也知道其间凶险，她有些担忧道：
“秦大哥，你说蛮人真的会打过来吗……？”
秦仲耸了耸肩，表示这个问题难以回答：“僰蛮行事难以预料，平日里散则为民，聚则为盗，难以文治，因此即便他们暂不生乱，朝廷对其加以刀兵恐怕也是迟早之事。”
见眼前这位小娘子一脸的忧心忡忡，他不由出言安慰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自有我们顶着，你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嗯……”，慕汐颜望着眼前这位刚毅武勇的又曾救过自己性命的秦大哥，不禁觉得心安了许多。
“你呀，平时里便和那陈白薇多亲多近，倘若当真遭逢兵乱，跟着她应该会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