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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三年过去了。

已经四岁的虞瀚东知道自己所住的这座山叫清微山,貌似是西南最高的山脉。他还注意到,这三年来灰袍男子每隔两个月都会下山一趟,去附近的古槐镇采购粮盐和一些生活用品。山上每过三个月都会飞来一只信鸽,月儿会将信鸽传来的信息交给其父。

那个跟虞瀚东命运相连的卢鲲现在变得异常的活泼调皮,他欺负虞瀚东,捉弄月儿,搞得平静的山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一次,他爬树掏鸟蛋,不知怎么会想到烤鸟蛋吃,结果险些酿成山林大火。最后他被灰袍男子独自关在石洞里整整一天,这才老实了些。

相比卢鲲的早慧顽劣,虞瀚东傻乎乎的跟个傻子似的,任凭卢鲲怎么欺负他都不还手。月儿经常说虞瀚东是个呆子,虞瀚东却一点都不生气。

两个孩子同吃同住,性情却天差地别,这让灰袍男子颇为费解。

其实这事很好解释,只因为虞瀚东拥有着前世六十年的经历,他对很多事都已经看淡了,早就没了争强好胜之心,现在横梗在他心头的唯一一根刺就是他在前世的死因。

前世的孙曜对养子李建义真可谓掏心掏肺,他悉心抚养好友的遗孤长大,给与最好的教育和最佳的生活品质,还给李建义物色了一位贤良淑德的佳偶。李建义对他也是百般关怀体贴,尤其是在他失去所有亲人后,更是承担起了赡养他的义务。自从得了绝症后,他将事业全都交给了自己这位最可靠的养子,他也深信,李建义能够延续公司的辉煌。然而令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自己都要死了,李建义还要最后踹自己一脚?而且那致命的一针显然是和周昇预谋好的,还有最后一刻,私人护士黄芬那深刻脑海里的冷漠嘴脸······

这里是月儿寝室旁边那间用来作厨房的山洞,现在安放着一张简易的木床,睡着虞瀚东和卢鲲。此刻,身旁的卢鲲抱着自制的木剑已然进入了梦乡,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虞瀚东从木床上坐了起来,微风从竹门缝隙穿进来,虞瀚东感觉身上一阵微凉,他将麻布毯子裹在身上,望着地上倒影着月光透过门缝留下的“白霜”,心中思绪万千。

突然,他身上冒出一阵冷汗,脑海里闪现的一个念头,瞬间将很多事串联起来了。泪水从眼眶里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将麻布毯子的一角塞进嘴里,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妻子颜鸣媛飞机失事,一直谣传当时的飞机很可能被人做了手脚。儿子孙煜挑战极限运动意外身亡,据说有人为因素,当时他就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可惜一直找不到有利的证据。还有莎莎,可怜的女儿,正芳华的年纪,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患上晚期胃癌?至于自己,无缘无故就得了要命的绝症?哪有这么多的巧合?怎么可能所有的霉运都会降落在自己一家人身上?如果说没人暗中策划,谁会信?

记忆深处一件不怎么在意的事让他隐隐约约找到了答案。在李建义十五岁那年,有一天放学后问他,亲生父亲是不是他害死的?他当即狠狠地扇了李建义一巴掌。当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小小年纪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混账话,竟然来当面质疑他。事后,在妻子颜鸣媛的劝慰下,李建义道了歉,从此再没有提过这事。现在细细想来,仇恨的种子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埋下来的。

天哪!难道真的就为了这个原因,李建义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害死他身边一个又一个亲人,最后又成功将他害死,为的就是替生父报仇······

可是这个孽障难道不知道,他的生父真的是因操劳过度而死的。自己唯一的错失是没有好好劝导好友。

他没有好好劝导好友注意身体,也没有跟李建义好好谈谈关于他生父的事,这一切因果都已经铸成,再也回不去了······

“呜呜···”

哽咽声惊醒了身旁的卢鲲,他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看伙伴,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怎么啦?”

虞瀚东用麻布毯子拭去脸上的泪渍,沙哑地回道:“没什么,刚刚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

卢鲲一把搂着虞瀚东的肩头,古怪地说道:“有没有被吓得尿裤子?”

虞瀚东摇摇头。

卢鲲见虞瀚东没什么反应,大感没趣,他重新躺在床上,嘴里嘀咕道:“那就赶快睡吧,明天还有好些事要做。”

不一会,卢鲲又睡着了。

虞瀚东望着卢鲲稚嫩惬意的脸蛋,暗忖:“无忧无虑的,没有什么烦恼,真好。”带着无限的忧思,他躺在床上,两眼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仍然无法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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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月儿捧着两套粗布衣裳将仍在酣睡的卢鲲和虞瀚东叫醒了,让他俩试穿衣裳。

再过两个月就满十三岁的月儿个子蹿高了不少,原先稍显婴儿肥的脸蛋变得瘦长了些,酡红色的肌肤淡了些,但仍然充满了健康活力。尤其显眼的是一双长腿,仔细看,她的身高大部分都长在了腿上。

上衣下裳是分开的,卢鲲套好下裳,又很快穿上了腰身和衣袖紧窄的上衣,正在系腰带。月儿一脸爱怜地帮他将腰带系好。

虞瀚东也穿好了,不过他很快发觉左袖比右袖长出了一截,而且左右肩不对称,一边太紧,一边太松。

卢鲲忽然指着虞瀚东笑道:“月儿姐,你看小东他···哈哈哈···”

月儿瞧了一眼,脸现愧色,她将虞瀚东的左袖多卷起来了一些,轻声道:“这次我没有做好,下次我定给你做的合身些。”

虞瀚东丝毫没有在意,他平静地道:“没事的,月儿姐,我穿穿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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