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石岳25（1 / 2）

这是他们在森林里逃亡的第三天，身后的罗殿国兵卒像猎狗一样追踪他们，在第二天更是增加了很多部族的猎人。携带的肉干已经吃完，在追逐中他们必须一边想法摆脱追兵，一边寻找食物。所幸这里森林茂盛，还有成片的竹海，饿了可以吃些野蘑菇，渴了可以喝些竹叶水。

“阿岳，我走不动了，两天没正经吃饭了，我实在没力气了！”施豹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喘着气说。石岳知道，这是没有盐的原因，可以不吃饭，但是不能没有盐，否则浑身就会没力气。而自己也比施豹好不了多少。

“阿岳，你自己走吧，我在后边拖住他们，这样咱们两个还能活一个。”

不行，石岳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看来要好好想想办法了，如果展大人在这里会怎么办，他希望能从展过那里获得智慧。

“我们回去！”反正已经留下了踪迹，既然向前不行，我们就给他们来个伏击，就算死也拉几个垫背的。而且，也不一定死，否则，这样逃下去，饿也饿死了。

一处平坦的山坡，几个罗殿国追兵正在休息，一个小个子的士兵正在给几只灰色的竹鼠剥皮，看来，他们要在这里呆一阵了。另外的几个随意的坐着或躺着，有的在吃着肉干，只是远远的看看，石岳就感觉肚子咕咕响了。

“动手吧？”施豹趴在一个石头后面，低声说。

“等等，等他们把兔子烤好！”

“好嘞，省的我们动手了，吃个现成的。”施豹咽了口口水。

“他们一共六个人，一会，你去河边，从下边吸引他们注意，我从后面摸过去。”石岳给施豹交待着，这是他们从长期的打猎中学习的方法。在这之前，两人趴在石头后面耐心的等待。

石岳现在才发现了一个问题，经过了三天的追逐，对方的队伍已经拉开距离，也许可以继续偷袭，解决一部分，只要在合围之前离开就行。

烤兔肉的香味不断传来，石岳能想到滋滋冒油的样子。这时候的竹鼠正是肥嫩的时候。他给了早已经跃跃欲试的阿豹一个眼神，他敏捷如豹子一样窜了出去，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他顺着山沟爬到河边，然后故意露出缠头，发出石头响动的声音。食物快熟了，他们仍然派了两人去查看，两个人端着长枪，矛头闪闪发亮，在将要到沟边的时候，阿豹的身影从旁边上了出来。石岳也集中力量窜了出去，这是他们最后获得食物的机会。

他已经可以熟练应用长刀的劈砍，两个人正开着前方，刚站起来，就被他砍倒在地。一个从侧腰划过大腿，一个后背露出脊骨。剩余的两个拿起长枪向他刺来，他努力将两个长矛隔开，快速欺近一人身边，手起刀落，那人双手从手臂处断开，惨嚎着滚到地上，另一个开始向右边山沟里跑。石岳捡起长矛，凭着感觉向前投掷，长矛从那人身后肩膀穿过，将他钉在山坡上，发出凄厉的叫声。

他来不及处理，转身去阿豹处帮忙。那两人一人已经倒下，另外一个和阿豹在僵持，拿着长枪不断向阿豹腿上戳去，逼得阿豹只能不断躲避，短刀无法接近对方。

正在这时，阿岳听到弓箭破风的声音，右边山沟里爬出几十个罗殿部族，他们背着弓箭，挎着长刀，手拿长矛，一边放箭，一边向两人合围。中计了，这几个人在山坡上是诱饵，自己怎么会这么笨，“你是个傻子，愤怒和贪婪蒙蔽了你的双眼。”他想起阿雨对自己的吼叫。

但是只能前行，他来不及躲避身后的箭矢，帮助阿豹解决了最后的长矛兵，两人背靠背，一边拨弄箭雨一边向河边冲去，因为山顶的松林里也出来了更多的追兵。

“杀，杀，杀！”他必须喊出来，才有力气。拨开前面一人的长刀，顺着对方的刀刃下劈，那人撒手后退，他来不及追击，避开另外一人，抓起旁边的阿豹继续向河边跑去。

只有三十米了！他从未感觉三十米是这么的遥远，他感到左边的肩膀被冲击了一下，然后紧跟着是一股灼烧的感觉袭来。但他忍住没有回头，也没有松开阿豹的衣服，他感觉阿豹的身体更重了。

“阿岳，别管我，你快走，快走！”他的声音充满充满悲哀和祈求。

石岳充耳不闻，二十米，还有二十米。他听到不断的弓箭声在耳边穿过，他又感到左腿一麻，让他趔趄了一下。身后的吵杂声越来越近，他能听出他们声音里的欢呼和雀跃。就像带着丰盛猎物回寨子的猎人。

“坚持住，阿豹。”

还有十米，八米，五米，后背又中了一箭，他的眼睛开始眩晕，在用最后的力气把阿豹扔进了河流。紧着着自己也飞身投入河里，冰凉的水流刺激了他，让他瞬间睁开眼睛，他看到阿豹身上插了好几支箭，染红了他身边的河水。

他努力游过去，把两人的腰带束在一起，他瞥见河边的人向他投掷长枪，然后顺着河流的浮沉，失去了意识。

朦胧中，他感觉自己一直在下沉，沉入黑暗的水里，无边的黑暗挤压着他，让他无法呼吸，胸口憋闷。他拼命的想抓住什么。他听见父亲在耳边说，阿岳，记得给马喂料，你疼他，他就懂你。

他听见阿雨在身边蹦蹦跳跳，然后他背着阿雨在桂花树下奔跑，他看见阿雨仰着俏丽的小脸说，阿岳，我现在是你的新娘子啊！她鼻子挺直，樱桃小嘴，弯弯似月牙的眉毛，大眼睛扑闪扑闪，真漂亮！阿雨，他喊了出来，伸手去抓，是一个布条。

他仍在河里浮沉，顺着河谷一直下流，水中的石头撞到他的头，把他震醒了。他看到阿豹空洞的眼神，留恋的仰视着天空，棱角分明的脸，苍白没有一点血丝。他见过这样的面容，都躺在鼓楼的棺椁里。阿豹的躯体浮浮沉沉，带着他往水下沉，他知道，该道别的时候了。

他对着天空长嚎，却没有声音。他脸上潮湿，不知是泪水还是溅起的河水。他听到前方轰隆隆的声音，如打雷一样，那是瀑布。只好不舍的松开手里的腰带，让阿豹顺着瀑布飞下悬崖。蛊神护佑你！

他用能动的右手，攀住一块巨石的边缘，向岸边爬去。河水冲击身体，头撞击了石头的另一端，他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摇摇晃晃，昏昏沉沉，他以为仍是在水中漂浮，石岳艰难再次张开眼睛，才发现，他是在几个一副担架上，身下是柔软的藤条。他趴在担架上，只能看到前面人的脚后跟和身着的长裤。肩膀和腿上中箭的地方一片麻木，没有知觉。

可能是被捉了，可是又不像。以那些人对他的恨意，是不屑于留活口的。走了有一个时辰，他被人抬到一个寨子内，从这里能看到山下是一个非常大的湖泊。也许自己就是从那里被发现的。算了，考虑再多也没有用，他闭上眼开始休息，朦胧中沉沉入睡。

当他第三次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屋子中间的火堆，在靠墙的中间，摆放着一个硕大的铜鼓。一个老人走到跟前，看了看他的脸，摸了摸他的额头。

“嗯，已经不烫了。”

“孩子，你命可真大，受了这么多的伤，还能活下来，你是我见的第一个。”

“多谢老人家。这是哪里？”他的嗓子像要冒烟，干涩的说话很艰难。

“这是布土寨！我是这里的寨老。”说着让身边的一个小伙给石岳喂了一碗水。石岳感觉温和的水像甘泉一样，滋润了他冒烟的嗓子，而后又吃了小伙子喂的两碗米粥，他从未吃的这么香甜。身子也终于有了些许的力气。

“孩子，你是哪里人啊？是什么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石岳思虑再三，还是不忍欺骗，实话实说：“老人家，实不相瞒，我是很远苗寨的人，被罗殿国王的人追杀才落水。他们杀了我的族人。抢了我们的圣物。”

“罗殿国王。哎，也是个苦命人。孩子，放心在这里养伤吧，不会有事的。”自此之后，石岳就住在了寨子里，当第五天的时候，他已经可以下床简单走动了。石岳是个勤快的孩子，闲着反而觉得不得劲，于是帮着老人干些力所能及的事。

时间长了，石岳慢慢知道，山下的湖水是牂牁河，这里虽然也是罗殿国地界，但是王法很少能到达这里。听寨老说，布土族，以前也是夜郎国后裔，算起来，和苗寨也算是远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