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速之客(1 / 2)

“误会呀误会,令郎确实是被我老师看中,特意命我前来问下父母的意思。”

中年儒生连连解释。

汉子一双糙手,使劲揉搓着衣襟,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瞒先生说,其实我也曾想过把他送去村塾读书。村西头的陈秀才也说他聪慧,只打算收一半学费。但家里现在条件确实不好,真的上不起。先生的心意心领了,等过几年攒了钱,一定好好供娃读书做人。”

一想到自己能力有限,耽误了孩子。汉子兴奋之情渐渐消退,一脸的黯然。

“这位大哥,你多虑了。我老师收徒只看缘分,不收学费。老师家中颇有资财,而且也只是有意愿,未必能拜在老师门下。”

说到这里,儒生想起了当年入门之艰难,恍如隔世。又道:“假如你愿意,我明日就安排他去本地县学,跟着那里的启蒙老师学习一些时日,到时间老师自然会过来考察,合格就会正式进行拜师礼。”

听了儒生的解答,汉子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原来是这样。那去县学,也得不少钱吧?”

汉子看了一眼简朴单调的家中摆设,一脸的局促。

“哈哈,不必担心。老师和王城的勋贵们,还是有些往来的。县学的学官,多少会卖几分薄面。”

看到汉子还在犹豫,儒生继续劝道:“不论成不成,让孩子去识几天字,也是好的啊。你看这孩子,早就到了读书的年纪,要真是个苗子,耽误了多可惜。”

看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加之诚意十足,中年汉子嘴笨,想不起来怎样表达自己的谢意,便立刻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大恩不言谢,小暗到家后,我让他给先生您磕头。”

汉子那张常年被炉火映照得紫红的脸,因为激动,有些涨得通红。

“不敢不敢,将来真进了师门,他与我是平辈,我可不敢受他大礼。要是老师知道了,可就害惨我了。”

儒生也站了起来,连连谢绝。

对方真的这么做,老师一旦知道,以她那喜怒不定的脾气,自己不知道会遭什么罪。

随后双方相对而坐,你一言我一语中,二人一见如故,烛光下相谈盛欢。

而数千里外的一盏青灯下,一位泪痕未干的少女,正一字一句地读着一封残信。

可写信的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云珊师妹,

见字如面,你读到这封信时,师兄或许已不在人世,可以不再顾忌,把心中所念,悉数诉与你听……”

信未读过半,纸已被泪水打湿。

云珊这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云墨师兄对自己的情意,全在这纸短情长里。

本以为刚刚在爷爷怀里,已经流干了的眼泪,又止不住的下来。

作为女孩子,云珊也不是傻瓜,这几年随着自己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从小背过自己的大师兄,偶尔与自己不经意间对视时,居然出现了躲闪。

师兄弟聚在一起时,不论是练武还是商讨要事,大师兄也时常有意无意间,将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佯装不知。

云珊更喜欢和晚进门的二师兄云青在一起。

一来二人性格相投,二来嘛,那年自己完成宗门安排的破境任务时,大师兄恰巧闭关。

二师兄云青主动请缨,不远千里,陪自己去戎国完成任务。

途中二人数次遇险,一度遭到了戎国数位咒师追杀。

不过凭借云青的机警,屡屡化险为夷。在此期间,两人的心也越走越近,还互赠了定情信物,桌上的那块残玉就是。

回到山门后,云珊一度拒绝了宗门安排的与夏国另一大宗门宗主之子的相亲,惹得大长老极不高兴,几个月都没见她。

恍惚间,云珊又想起小时候练功经常偷懒,被罚不许吃晚饭。每次都是大师兄,将自己省下的饭食,半夜偷偷塞进自己闺房的窗户。

有一次被巡夜长老发觉,两人一同到云潭受罚的画面,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刚刚发生过一样。

不知道沉浸在回忆里了多久后,云珊将眼光落在了桌上的半截残玉,依稀可见上面的“青珊”二字。

这方玉佩,正是自己和云青任务归来在一座集市上,请匠人雕琢的一块美玉。

当时自己一看到那块玉,就挪不开眼睛。

匠人雕琢完后,云珊便亲手将其挂在云青的腰间,然后就调皮地跑开了。

凭二师兄在后面如何追喊,自己都不回头,直到两人跑累了,一起躺在城外的草地上,仰望头顶那一朵朵洁白如雪的云,悠然地飘过。

听着云青师兄,讲述着他如何从一名见习门徒开始,历经各种险象环生,一步步爬到云宗七杰的往事,甜甜地睡去了。

那一个明媚的下午,是她此生从未有过,也不敢再奢求的美梦。多么希望,自己的人生,就定格在那一天的白云之下。

怔怔地望着那块“青”字仅剩一半的残玉,原本柔美的脸庞,逐渐凝固成一座雕像。

“青哥,大师兄,你们的仇,我云珊报不了的话,此生不入轮回。”

说罢,云珊掏出一把匕首,切下自己一缕秀发,用信纸裹起,置于烛焰之上,亲手点燃。

直到火焰灼烧到手指,云珊也未曾动弹。而比此时烛光更盛的,是她原本顾盼神飞的美眸中,点点寒光。

窗外的云默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

他隐约怀疑,衡门看到自己的血玉,还下了杀手,一反往常的行事风格,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跟七年前那次事件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那筹谋已久,足以改变南天大陆格局的事,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提前启动了。

子时,安州府衙内。

灯火通明,人寂无音。

数十位衙役打扮的汉子,排成两排,静候在府衙院中。

有人明显是从睡梦中被叫醒的,急忙穿起的衣服,略显凌乱。安州城承平日久,本地官员已经十数年,没有在夜里紧急召集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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