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少女身世（2 / 2）
秋向苏安俯身行礼，转身迈过门槛，走进院内。
苏安百般聊赖，蹲在屋外，逗起一只老黄狗，黄狗也是瘦骨嶙峋，双眼浑浊，浑身毛发凝结在一起，趴在地上懒得动弹。
过了一会，苏安听见屋内传来训斥声，还有锅碗摔在地上“霹雳吧啦！”的声音。苏安恐怕秋儿出什么事，连忙钻进屋内，查看情况。
屋内阴暗潮湿，首先就是扑面的酒气，直熏人睁不开眼。秋儿呆呆立在一旁，眼睛通红。苏安连忙询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扭头看见一个男人，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嘴中骂骂咧咧。
“你跑回来干啥！！？府里不要你了？”男人气势汹汹，“待在府里享福，你非要出来。谁往家里寄钱？你的弟弟妹妹都靠我养活？败家玩意！”
见到苏安进来，身形立马矮了下去，眼中露出狡黠谄媚之色。往苏安身前蹭了蹭说道：“小少爷，我娃跟着你，用的舒服不？”
苏安听着，对眼前男人一阵恶心，厌恶道：“秋儿是很好的姑娘，倒是你，整日醺酒，好吃懒做，完全没有一点父亲的样子！”
“少爷教训的是！教训的是！”男人点头哈腰，随后手伸在苏安面前，比划出一个“钱”手势。满脸堆笑道：“她总不能白跟着少爷，这不得需要点卖身钱吗？您说是不？”
苏安看着眼前满脸褶皱挤在一起的男人，心中厌恶到了极点。
秋听闻，慌忙阻止，用嘶哑的声音喊道：“父亲！你不要这样！”
“你个死丫头懂什么！？”男人双眼睁的浑圆，凶光毕露，仿佛要吃人！苏安将秋护在身后，俯视着眼前男子。
“对着女人喊什么？何况你还是她的父亲！有这样当父亲的吗？！”苏安厉声喝道。“你要多少钱？我给！”
秋拉住苏安的衣角，泪眼汪汪，使劲摇头。苏安安慰道：“没事的，把钱给他你就自由了。”扭头从怀着掏出一袋鼓鼓囊囊的银子，对着男人冷声开口：“这么多够不够？”
“欸~够了够了！”男人看到银子，两眼放光。双手捧着，小心翼翼接住银子，“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差点没有给苏安跪下。
“这些拿去，以后她和你再也没有半分干系！”苏安警告他说。
“这是当然，若是她跑回来，我绑也给您绑回去！”男子紧紧捂住钱袋，生怕它一不留神飞走了。
“秋儿，我们走吧，这种地方待着也是受罪。”秋还未回过神来，呆呆杵在哪里。苏安见状，领着秋离开。只剩男人在阴暗的角落里，闭着眼，用脸一遍又一遍抚摸钱袋，十分享受。
二人离开了苍河村，离开这个贫瘠荒凉的地方。
一路上秋儿沉默不语，而苏安又一茬没一茬地搭话。
“秋，怎么不见你的母亲？”
“病死了”
苏安感到不安，略有歉意说道：“秋，对不起啊，节哀顺变！”然后想到秋的父亲，又愤愤说道：“走了也好，省的跟你父亲受罪！”苏安又意识到说的不对，偷偷望秋一眼，见她脸若冰霜。自己这嘴，真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苏安又搭腔道：“你不说自己还有弟弟妹妹吗？怎么没见他们？”
“妹妹卖了，弟弟跑了”
声音传入苏安耳朵，让他一阵错愕。“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苏安羞愧难耐，自己真该死啊！
“公子”秋突然开口，听不出半点喜怒。
“怎么了？秋儿，累了吗？要不我们停下来歇歇。”
“你不应该给钱的”秋儿低着头，眼光暗淡。
“就因为这事啊，没事，我又不缺钱，师父走前留给我许多，够花的。”苏安又拎出几袋银子，在秋面前晃荡。
“公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秋抬头询问，目光坚定。
苏安第一次见到这个柔弱的女孩露出这般神情，他有些不适应。尴尬回答：“就是你摆脱你父亲了呗，你再也不用受苦了。”
“不”，秋苦涩一笑，“公子你不懂。”秋突然停下，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腿上，抱住自己，微微颤抖，忍不住地抽泣。
她七岁就被卖到城主府，一直勤勤恳恳服侍到现在。心甘情愿跟着苏安，即使前方再危险也愿意，她只想以一个平等的身份站在苏安面前，有一个自由追求幸福的权利！......而不是永远当一个下人！父亲拿了苏安的钱，相当于自己又被卖给了苏安！也许对于苏安来说，只是一次小小的交易。但对于这个时代下的女子，这完全不一样。她的灵魂将永远被这份交易所束缚！自由将被囚禁!下人的悲哀，他又怎么会懂！
“我怎么就不懂了？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就哭了呢？”苏安十分无奈，妹妹哭了好哄，陪她玩给她买买东西就好了，可是连秋为什么哭都不知道，这咋哄。
“好了好了，我不懂，是我错了，秋儿别哭了好不好？”苏安蹲下来轻轻抚摸少女的秀发，心中暗叹，做男人难，做好男人更难！
秋儿情绪逐渐稳定，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红着眼睛，刘海杂乱地贴在脸颊上，楚楚可怜。
“公子”秋儿擦干脸上泪水，有些哽咽说道：“刚才...秋儿言语顶撞，还请公子不要在意。”
“怎么会呢？你没事就好。”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苏安思索了一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我想去血牙城。”
“好的，公子去哪我就去哪。”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呢？”苏安追问道。
“想起一些伤心的事，让公子担心了。”
“伤心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总想着也没有，眼光要放长远，向未来看。”
“公子说的是，我已经好了。”说罢对苏安灿烂一笑，苏安见状，释怀不少，转头向前继续赶路。
秋儿跟在身后，眼中光亮消失无影无踪，落寞的背影，像一只孤独的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