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托辞(2 / 2)

“那我说已有心仪之人或者婚约在身不就好了?”

太后娘娘皮笑肉不笑,略带讽意地问:“是嘛…谁家姑娘竟这般好运的能得我们家年儿的垂青?”

裴修年耸肩,语气随意道:“我看小钦就不错…”

“你疯了?”

太后娘娘一下从椅子上坐正,甚至都使得她搁置在椅背上的狐裘顺势滑落到玉石地板上,这位名义的姨却如浑然不觉般继续说:

“她不过是你的婢女,婚约此事岂能儿戏?你便是真喜欢也只能纳她做小,怎能同那些郡主、清贵、大员之女能争个高下?”

“孟姨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儿臣不过是开个玩笑…”

“哼。”太后娘娘抱起双臂不再说话。

裴修年行至太后娘娘的背后,边是提她拾起落在地上的披肩,边是在心中暗忖果然这妖女头头还是担心自家养的好白菜被拱去了吧。

虽然不晓得瑶光宗练的是什么功法,但听她们断情绝念的宗旨,以及她这样子,这功法多半也是那种不可破身的吧?

裴修年轻轻掸了掸手中的这条狐裘后,便是披在了正盯着他的太后娘娘的香肩之上。

从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正巧能见几分峰峦之上令人悸动的雪色,裴修年却似是无动于衷般轻手轻脚地为她扣上扣子,将那点儿粉白遮的严严实实后,他才是继续问:

“那孟姨觉得江湖中人怎么样?”

“也不妥。”太后娘娘斩铁截钉地摇首,而后陌然道:

“本宫知道你想说谁,姜云鹤是么?她人是还…嗯,身为皇子,这等婚事必然得求门当户对,江湖中人不论是谁都没个一官半职,与一介布衣无二,要稳压那些大员之女一头怎么能行?”

“孟姨说的在理。”

裴修年颔首,隔着貂裘为她捏肩,太后娘娘也并未有什么异样神色,他继续问:

“那儿臣便知道拿谁当托词了。”

太后娘娘疑惑道:“谁?”

裴修年笑道:“青丘帝姬苏执秋!”

听得此话,太后娘娘倒是没有什么错愕的神色流露了,反而是淡定地饮了口茶:

“年儿…此事岂能儿戏?便是那狐妖再好看也不可如此,虽她身份地位足够崇高,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可知此话一出,于朝堂之中多少非议都不晓得,你呀…毕竟没上过朝,还是听本宫的,先…”

裴修年摆手打断道:

“这可不是我随口胡诌,不然孟姨以为青丘泱泱大军二十余万,安然从我云川全数退去的理由仅仅只有粮线么?即便不赌杭州,难道云川南北两州守军薄弱的州界就不能试一试了么?”

参军幕僚既然没有提及裴修年手中那曾昙花一现的一纸手谕,那便是楚将军严防死守的结果。

毕竟造假手谕可不是小事,如果但凡有点儿有风吹草动裴修年早就被上书弹劾了,不可能压藏到现在。

所以如今裴修年能够心安理得地握着这个信息差。

太后娘娘忽然有些愕然,一双美眸大睁,不可置信道:

“你…年儿你难道真与那青丘帝姬私下达成了婚约?可这事,事关联姻,怎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连孟姨你都信了不是么?”裴修年哈哈大笑,再度摇头道:

“如此…这帮朝廷大员怎么可能不信?虽然这是为保大周同意的,但考虑到这样的联姻之举在百姓间的风浪不会小,所以青丘不亲自出使大周的情况下,朝廷会主动与青丘往来的概率极小。”

“至于那位青丘帝姬?她估计还在被关禁闭,儿臣也不会再去云川领西凉军。”

裴修年一句一顿,语气十分笃定:“儿臣几乎可以断定,与那苏执秋,必将是老死不相往来!”

之所以裴修年这么笃定,那是因为青丘和大周一样都国库空虚得很,这些年来的打仗消耗不小。

如今青丘退军,大周收复失地之后,两国之间起码都能得数年安定。

且不说那位青丘帝姬何时能够再领兵,便是她能重归朝堂都需要时日,更别提那纷乱的党争了,至于见到她本人?

恐怕是比神机营造的人偶当上皇帝的概率还小。

太后娘娘才是身处纤细修长的手指戳了一下裴修年,没好气道:“你啊你啊…”

待至下意识做完这个动作,太后娘娘才是稍感古怪,自己何时起竟对裴修年真的如同姨一般了?

太后娘娘心中思量自己也从未见过三皇子的,更别提裴修年也并非三皇子,这莫名其妙的熟络感是从何而来的?

是眼前这家伙的亲和力太足了么?

她不再多想,抬起头来,承乾宫外的雪已停了,月朗星稀,这位太后娘娘便是洒洒然起身,

“既然如此,夜色已晚,本宫便也不打扰年儿休息了,就先走了,年儿早些休息。”

“孟姨慢走。”

裴修年也颔首向这位太后行礼,想将她送往殿外。

却见她抬手制止,然后整理了仪容一阵,才是行出大殿。

裴修年目送太后娘娘消失于承乾宫外,所以这帮曾经烟视媚行的魔门妖女,其实也还是在乎自己清白的。

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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